高逢微还在发懵,邢远抓起他一只细骨伶仃的手,仿佛那就是铁证如山:“现在都被折磨成这样了,等到生它的时候,你还有命吗?”
高逢微欲抽回手,奈何邢远攥得紧,他抽了几下也抽不动,也不抽了,改为用另一只手捋开脸颊边的头发,平静道:“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什么可笑?”
“你啊,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灯光下,高逢微的眼珠莹润剔透,他护着肚子,用力抽回手,讥讽一笑:“你不是盼着我死吗?真到那个时候,去母留子,这一切都是你的,不正顺了你的意?”
邢远盯着他的眼,知道这话里话外骂的是当初自己刚回来时说的那些气话说,低眉顺眼道:“别说这些气话,你知道我”
“气话?”高逢微护着肚子挪到床边,邢远抓住他的胳膊,却被他直接甩开,“别碰我,我告诉你,我可从不说气话。我说过,再怀孕我可能会死,所以我也接受了这个最坏的结果,不需要你现在才来装好人。”
每一个“我”字都被咬得重,他在提醒着邢远:无论是自己还是胎儿,他从来都没资格插手。
邢远一时语塞,高逢微怒火正盛,继续骂道:“你要是跟别人一样,觉得自己射了一泡就能决定我孩子的生死,那就更可笑了。”
他回声一把揪起邢远的衣领,厉声道:“你能给它什么?财富,地位,容貌,还是你挂在嘴皮子上那点可笑的爱?如果只有这些,那你连许知彦也不如。”
他又像一头母狮了,言语就是他的利爪,咄咄逼人,招招见血。只不过他实在太虚弱,连爪子也是虚软的,能在邢远身上开几道血槽,却再难以诛心了。
“从前是我的错,我都认,你要对我怎么样,我都认。”邢远抓住兄长张牙舞爪的双手,直视对方,“可你拿命赌这个孩子,难道不考虑薇薇吗?”
“我不考虑薇薇……?”高逢微低下头,一大颗眼泪滴在真丝床单上,啪嗒的一声,在安静的昏暗中,那颗眼泪中的情绪尤为真切,眼泪的主人为了压住哽咽,语速缓慢:“我不拿命再赌一个孩子,难道要等几十年之后,等到我再也护不住她的时候,把她嫁给一个承诺只要她能生出两个儿子就不嫌弃她的男人吗?”
“她是个女孩,你知道”他似乎???想解释自己心中那巨大的忧虑,但又觉得邢远无法理解,解释了也没用,恨道,“算了,你知道什么。”
邢远自然不懂他的欲言又止,但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总比外头的中山狼让人放心,因为哪怕是他们这样的兄弟,也选择相信对方而非旁人。
“我没有那个意思。”邢远叹了口气,“你知道的。”
高逢微冷哼一声,别开脸去。邢远趁着这个机会,便伸手将他紧紧搂回怀里,拉回床上躺着,而后试探地伸出手指,摸到小腹隆起的边缘,小声问:“我可以……”
“滚。”高逢微在他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
但邢远手掌已经落在了他的小腹上,那里的皮肤如天鹅绒一样,密布细腻异常的褶皱,那都是曾经被妊娠蹉跎过的证据。邢远的手心很热,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像能把那些褶皱熨得平整如初。
高逢微推了几下,也就不管他了,在被子里抱住胳膊。
“还是冷么?”邢远握住他的上臂,那里的皮肤像夜露一样凉,“转过来。”
高逢微抽开手臂,凉飕飕道:“用不着,滚。”
邢远笑了一声,抬手又抚摸他背后孤峭的肩胛骨,那里的皮肉已经因为紧贴自己而变得温暖,邢远将手指从腋下穿过,摸他微凉的乳尖和肋骨。
高逢微扭身一躲,后脑勺撞进弟弟颈窝里,男人的热气一下全扑过来。邢远将他翻过来,扣着后颈搂进怀里,低声说:“你就不怕肚子里这个像我?”
“想得倒美,”高逢微想了想,肯定道,“它才不会像你。”
“你怎么知道?”邢远用鼻尖蹭蹭他的耳廓。
薇薇又有哪里像你呢?
高逢微冷哼了一声:“我就是知道。”
38-哥哥的逼(办公室play/孕期舔批)
【作家想说的话:】
我也想删掉一些,但是又感觉没啥好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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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时间总是跑得飞快,而半夜里盼天明又是那么漫长,邢远在正式步入日理万机的正轨之后,才发觉从前多么的幸福。刚回来的时候,他和高逢微整日在深宅大院里纠缠,做了无数遍爱又打了无数回架,一看日历不过又一昼夜罢了。
可当白日都离高逢微远远的,在那高耸入云的办公楼里签签不完的字,开开不完的会,夜里去谈谈不完的生意后,时间猛地飞快起来,一转眼无数个昼夜就消失,连曾经细细一把的美人腰也显了怀,需要裹紧披肩才能遮掩住。
邢远下了早会,刚一走进董事长办公室,就嗅到了高逢微的气味。那不是香水的气味,也许算是费洛蒙,邢远很容易就捕捉到空气中那一微妙的变化高逢微来了,他新买的那条披肩正搭在办公桌后的椅背上。
邢远循着气味,走到平时用来小憩的里间,高逢微正躺在床上,支着脸滑手机。穿着整套小洋装的薇薇,趴在高逢微身边,晃着小腿玩平板电脑。
见他来了,高逢微就把手机搁回床头柜,掩口打了个哈欠,指着身后的薇薇说:“来的正好,我得睡一觉。”他回过头,伸手拍了拍身侧的床垫,“薇薇”
女孩感受到震动,拧着两条淡眉抬起脸。
“拿远点。”高逢微伸出两根指头,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平板电脑,“只能再玩十分钟,小心眼睛。”
薇薇恼怒地皱起鼻翼,像只不服气又反抗不过的小老虎,拖着平板爬到高逢微身旁,转身背对高逢微侧躺下来,继续玩平板上的儿童游戏,高逢微握住她的胳膊,她有些不耐烦地挣扎开。
“嘿!”高逢微一把拍在女儿胳膊上,不甘示弱道:“你在跟我发脾气吗?”而后他看向邢远,有了主意,心安理得地躺好,对邢远说:“十分钟之后,给她拿走。”
邢远无奈道:“她能乐意吗?”
“那就是你们俩的事了。”高逢微拉开抽屉,拽出一只香槟色的真丝眼罩,戴好后惬意地长叹一声:“射进来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晚安,小朋友们。”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邢远哄薇薇还回平板,果真挨了一顿挠。好说歹说抢过来,薇薇睁着大眼睛盯了他五秒钟,张嘴就准备嚎啕。邢远连忙捂住她的嘴,抱起她往走廊跑,见电梯正开着,忙进去随便摁到下城,小女孩儿的尖叫被闷进电梯里。
“去儿童乐园玩好吗?”邢远大脑飞速运转,连声提议,“要不去买玩具?吃冰淇淋?”
薇薇停止尖叫,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点点头。
一个小时后,邢远抱着一手冰淇淋一手冰雪奇缘气球的薇薇从电梯里出来时,高逢微正被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簇拥着走回董事长办公室。
高逢微正从临时会议出来,听着秘书组的汇报,抬眼就看见不远处那不务正业的一大一小,真是如出一辙的废物点心当然,大的是纯废物,小的是甜点心。
见哥哥对自己翻了个白眼,邢远赶紧抱着孩子追进办公室。但办公桌已经让秘书组占领了,高逢微坐在人群中,支着太阳穴,手上签文件,嘴巴也不得空,不断发问,问到下属语塞的部分,眼尾弯刀似的一扬,直瞧得人心虚,旋即又笑,说几句宽慰之语,上位者的手腕,在须臾间如冰山一角浮现。
真是迷人。
待众人散去,高逢微一招手,薇薇便从邢远胳膊上溜了下去,跑到办公桌后。邢远跟过去,只听他柔声对女孩说:“薇薇来猜猜,这个小东西是男生还是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