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1)

但他刚醒的时候脑子不太清楚,随手摸到床头柜上想拿手机看看时间,就看到了顾清景的最后一条信息,再一看,他拿的是樊焱的手机。

什么叫做“我觉得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谁?

他看了看仍在熟睡中的樊焱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又看了看手机屏幕,心情复杂地关上了手机,缩回了樊焱怀里。他闭着眼睛开始胡思乱想,从对方的身份到自己的处境,是直接和樊焱摊牌还是假装不知道,直到五分钟之后才把这条信息和樊焱昨晚说的话联系在一起,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概是顾清景误会了樊焱的用意。

而自己居然稀里糊涂地当真了,连自以为傲的冷静都丢得一干二净,卑微地开始思考装作不知道从而粉饰太平的可能性,还给自己找了诸多理由,例如扑扑好不容易有了两个爸爸,不能再变回单亲家庭。以前他虽然也隐隐意识到自己的心态有些问题,但现在他才明白,这是因为过度的患得患失而导致的讨好型人格又一次冒了头。

被他掩藏起来的创伤日积月累,要将这些刺一根根拔除自然也需要经年累月的努力,不过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也无比坚定地相信,自己一定会好起来的。

于是再回过头来回味刚才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的心情,郁书惊觉,自己在想要逃避的同时,好像也因为樊焱可能会喜欢上别人的事实,而有一点吃醋。

虽然根本不是樊焱的错,但这还是让他想要报复樊焱一下。

樊焱是被怀里的动作闹醒的,迷迷糊糊间他只感觉到郁书突然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去,臂弯空空荡荡的,让他很不习惯。他试图伸出手把人揽回来,奈何郁书不仅不配合,还干脆在床上坐了起来,于是他也干脆坐起身,低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他紧张兮兮地问:“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说着就想去贴郁书的额头,但郁书的动作更快,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眼前就被怼了个手机屏幕。

一看还是自己的手机。

“我没事。你赶紧回人家的消息吧。”

郁书的声音冷淡,没有什么感情。樊焱刚醒就被这样明里暗里怼了一下,整个人懵懵的,有些不明所以。要知道,郁书向来冷静而内敛,身上很少见到如此鲜明强烈的情感痕迹。等他看完消息之后才明白过来好像是闹了误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和郁书结结巴巴地解释:“这……这是他误会了,不是,这事儿就是我昨晚和你说过的……我、我给你看我之前发的内容。”

因为着急,就连递个手机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被樊焱做得手忙脚乱,再加上他睡到翘起的头发,整个人笨拙得可爱,终于把强行装严肃的郁书彻底逗笑。

对方这一笑,樊焱就意识到自己是被郁书捉弄了。

但……怎么说呢。郁书没有真的生气,是一件好事,可是当他意识到郁书也会因为误会而吃醋、并且和他耍小脾气的时候,他实际上是有一点点开心的。

他的内心想法全部写在脸上,被郁书读取得一清二楚。郁书笑着重新滚进了他怀里,和他交换了一个浅尝辄止的早安吻,说道:“我知道啊,我知道是什么事情,也知道是顾医生误会了。”

说着,他又歪过头,头顶在樊焱下巴上蹭了蹭:“不过,刚看到消息的时候我确实有一点不开心。”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就一点哦。”

然后他就因为这个过于可爱以至于有点违反人设的行为,被樊焱按在床上亲了个够。

如果说郁书的吃醋是半真半假的小情趣,那么之后樊焱的吃醋,就是动了真格了。

樊焱那天只有下午有个讲座要听,于是一整个早上除了带孩子就是纠结怎么和顾清景解释。平心而论,他们之间关系并不亲密,而且顾清景那边还认识他爸妈,所以他不打算将他和郁书的现状托盘而出。

他思考再三,最后只说,他和郁书复合了(其实樊焱不认为他们之前的状态是分手),但是郁书出现了一点心理上的问题,心理医生建议他和同样体质特殊的人接触一下,从而建立自己的身份认同。

顾清景还是将信将疑,樊焱实在没办法,只能把郁书现在的联系方式给他,再由他发给对方,至于会不会来加,就看对方的态度了,他们也不能强求。

出乎樊焱和郁书的意料的是,没过多久郁书就收到了新的好友请求。他还截了个图给樊焱看,而当天郁书给樊焱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就是:

[他也是学医的呢]

然后一直到樊焱的讲座结束,郁书都没有再回过他的消息,就连他问需不需要去接郁书下班都石沉大海,直到他接了扑扑都没有得到回应。以防万一,樊焱还是踩着点开车去医学院实验楼楼下转了一圈,正好碰见郁书从大门口走出来,他的眼镜没摘,低头看着手机,甚至没注意到樊焱已经把车停在他身边了,但却非常准确地打开了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樊焱把车停在路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手指飞快地打字,过了好几分钟,郁书都没有发现不对劲,还是樊焱自己憋不住了,开口问道:“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根本没看是哪辆车?陌生人的车你也直接上吗?”

他气得牙痒痒,从没想过自己要担心一个比自己年长五岁的恋人会不会被拐走。

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郁书才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抬起头露出了迷惑的表情,答非所问,明显是没听清问题是什么:“嗯……?我们怎么不走呀……?”

他语调很轻,好像带了点儿鼻音,樊焱一听就如临大敌,立刻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着凉了?你的围巾呢?”

郁书吸了吸鼻子,有点呆,想了一会儿才“啊”了一声:“好像忘在工位上了……眼镜也忘了摘下来。没有着凉啦,只是刚才吹到一下。”

樊焱立刻踩了脚油门盘算着赶紧回家给他煮碗鸡汤,但嘴上仍然在问着:“所以你今天忙什么呢?消息也没回。”

“没回吗?我还以为我回了,”郁书点开樊焱的对话框,发现自己还真的已读不回,立刻和樊焱道歉,“对不起啊……谢谢你还是来接我了。”

这也就证实了郁书从下班开始到上车都只是凭着平日里养成的本能习惯行事,完全心不在焉。7 10⑤.5﹀88︰⑤ˇ90日﹔更﹕

“我在和小朋友聊天呢。”

说着,他的手指又一次飞速舞动了起来。

“聊了一天?聊什么呢?现在别聊了,等会儿晕车了。”

如果郁书的心思没有被分散太多,他这时肯定能听出来樊焱的语气里多少掺了几勺醋,可惜的是他正在和对面从医学角度分析两个人身体状况的异同,所以只是极为敷衍的“嗯”了一声,完全没在意樊焱到底说了什么。

樊焱憋着气,愣是一路上都没再说话,而郁书在后半程果不其然地开始晕车了,到家下车的时候脚都发软,脸色惨白,明明受不得冻,还愣是站在冷风里吹了几分钟才甩脱反胃感,慢慢挪进了家里。

在车上故意不再提醒他的是樊焱,现在心疼后悔的还是樊焱。

他把郁书抱到沙发上,用一张厚毯子将人裹得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在外面,然后火速炖上了鸡汤,再去把儿子喂饱了,等他把晚饭端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早就缓过来的郁书坐在沙发上,又开始看手机。

樊焱直接被气笑了。

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出来,端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舀起来一块鸡肉吹了一口,往郁书嘴边送去。郁书余光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没多想,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

“啊……”

……硌到牙了。

郁书有些委屈地侧过头,却见樊焱压根不往他这边看,自顾自吃鸡肉吃得香喷喷,还顺手打开了电视,里面播着他俩平时完全不看的新闻。或许是郁书的目光如有实质,樊焱被看了一会儿还是没绷住,转过头和他说:“看我干嘛?回消息啊,等会儿人家等急了。”

如果说之前的樊焱还是话里掺了两勺醋,那么现在这句就是醋里加了两句话。

郁书一下子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