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不忙的话下次周一更，忙的话周二更。

彩蛋内容：

[记录0714]

[孕五周]

郁书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架起摄像机对准自己，会是为了拍下孕期记录。

镜头里的他有些局促，穿这那身万年不变的衬衫牛仔裤装扮，坐在单人沙发上，看装饰风格，应该是酒店的套房。他目光飘闪，双手交握在一起，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刚结束了将近20小时的旅程，他看上去有些水肿和憔悴，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终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尽可能地忽视心里的不自在敢，开口道：“今天是七月十四号，上午我刚下飞机，学校的车把我接到了酒店，这个月不出意外的话会先住在这里，之后再考虑租房还是买房的问题。”

“明天早上他们会给我安排第一次检查，其实这个视频应该在检查之后再开始录的，但是现在没什么事，我觉得尽早开始记录也不错。”

“如果没有算错的话，这是我怀孕的第五周，准确来说，是第31天。”

说到这里，郁书久久地沉默。从那次改变了他和樊焱未来轨迹的学术会议开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从长度上来讲，一个月其实很难说是多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回想起这其中发生的事情，郁书真的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从试图吞噬他的原生家庭里逃离、从那些侵犯过他的人手中遁匿，如今终于站在了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国家，身边来来往往的是不同种族肤色的人群，说着的也是他不太熟悉的语言。他会认识新的导师、同学、朋友，加入新的课题组，成为全新的自己。

这曾经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结局，现在却因为那条意料之外牵起的红线而变得模糊不定。在往后漫长的人生里，他无数次问自己，如果当初没有一走了之，而是选择把一切和樊焱托盘而出、共同面对，他们会不会有一个更好的转折？

但这些假如已经没有意义。

郁书将手抚摸在自己的小腹处，那里依旧平坦，连赘肉也没有，他直到现在都很难相信他真的揣了个小宝宝，语气也微妙地带了点不可思议：“其实，如果我在逃出国之前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可能我真的不会走。”

说完他又自嘲似的笑笑：“但谁知道呢。”

“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收到我留给顾清景医生的消息，也不知道你会怎么看待他，但我一定会生下他的。”

从这里开始，录像变成了他给樊焱的单方面的留言。

“我没猜错的话，你最开始的时候，去问过顾医生双性人能不能怀孕，对吧？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和你真正透过底。小的时候我爸妈带我去县城的医院做过检查，但那里的人说不太清，只说这种状态很罕见，我体内的女性器官实际上是发育比较完全的，具体情况还要看我成长过程中第二性征的发育才能判断。”

“后来证实，我的子宫也同样具备怀孕的能力，但是我不会来月经，或者叫做暗经？接近于那些很难受孕的女性，所以我没有特意说过，而且我几乎每次都会吃避孕药就是你一直看到的那个维生素药瓶。”

除了那一次，偏偏就是那一次，有的时候或许该相信命中注定。

“我最近也查阅了一些论文，但我的情况太特殊了，在全世界范围内也只有一两例相似的例子，并没有完全一样的体质。我知道整个过程会很辛苦，甚至可以说是凶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能顺利把他生下来。”

他笑了笑，无奈又坦然：“樊焱，其实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见到你了，也不知道这个系列的录像还有没有机会交到你的手上，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能喜欢我们的孩子。”

“不过，有一件事就不征求你的同意啦。因为我已经决定，这个宝宝生下来之后要姓樊。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因为，他真的很讨厌来自自己父亲的郁姓。要不是当初改名的时候不让，他一定连名带姓全都改了，百家姓中哪一个都好，但他不要郁。

又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郁书结束了第一次录象。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我会告诉你检查的结果。”

“你们那里现在是深夜了吧。”

“晚安。”

[录制结束]

[时长：8分32秒]

43 “唔……你不要边哭边……啊……”（蛋：孕期

樊焱张开嘴，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于是又合上。长腿老“?阿`姨?*追??更`]本文[

过去的整整一个小时，他就这么木然地坐在沙发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婴儿车里始终睡得昏天黑地的孩童，重复上述动作。

很多年前，还在上高中的时候，顾千彦曾经在操场上对上一届的女神学姐一见钟情，当时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满脸荡漾地对樊焱说他觉得自己的心尖都麻了。16岁的樊焱并不理解这种感情，但是21岁的樊焱却好像懂了，他看着郁书抱着孩子，麻的又哪里止心尖，简直是从心脏到四肢都酥透了。

不过樊焱的大脑其实已经在缓慢地重启中。首先恢复的是他的语言系统，施密特教授道别之前，和郁书幸灾乐祸地开玩笑说樊焱的反应是每一个新手爸爸都会有的反应，只不过他比产房外的爸爸们延迟了半年才感受到这样的冲击。樊焱搞清楚了一件事，施密特有个一岁的孙女，这次是因为郁书感冒了，所以来帮郁书照顾儿子的。

也难怪郁书感个冒都要去住一周酒店，小婴儿的抵抗力确实不能开玩笑。

……可是。

樊焱自问。

他怎么会，就这么突然的，升级成爸爸了呢。

前一天他还在上课，在努力适应新的语言环境，对着作业秃头，研究超市里到底哪款不粘锅好用，因为纠结情敌的问题而彻夜不眠，没想到一夕之间天翻地覆，他的前明恋对象现炮友直接变成孩子他爸。

天啊。天啊。郁书他给我生了个儿子？他居然能怀孕？

由于母子关系并不亲密，樊焱对于怀孕生产的理解仅仅停留在高中生物的浅薄层次，但他不用人教，也能一下子就联想到郁书作为一名双性人，怀孕生子要经历的九九八十一难。根据扑扑的生日，倒推出郁书怀孕的时间，就能知道差不多是他去年消失的那几天。

紧接着，毫无预兆的，在震惊之后找上门来的情绪是委屈，随后是懊悔，并且浓度高到他难以呼吸，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生，直勾勾地看着郁书，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老教授还在的时候，郁书还能强装镇定，和老教授有来有回地聊天、开玩笑。等这个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之后，他的局促不安立刻加倍翻涌，现在樊焱一副要哭的样子，更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从认识以来，樊焱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他永远阳光，永远勇敢，永远一往无前。

郁书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身体反而先一步行动，坐到了樊焱所在的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小小的沙发就这么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他轻轻抱住樊焱的脑袋，让对方可以靠在自己怀里，没过多久，胸前就濡湿了一小片，樊焱的肩膀微微颤动着，那些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全都融化在了无声的泪水中。

郁书的眼神放在婴儿车上。他们的儿子此时正甘甜地睡着，没有个两三个小时估计都醒不来，全然不知由于他的降临，两位爸爸面临着怎样情以何堪的境地。郁书的心沉了下去，在心里安慰自己，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如果樊焱的选择是离开他们开始新的生活，他也完全理解并支持，同时也有独自抚养扑扑长大的觉悟和能力。

在此之前，他仍然欠樊焱一句对不起。是他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是他剥夺了樊焱知晓真相并参与的权利。但是在他开口之前，樊焱哽咽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对不起。”

他的脑子嗡嗡的，一时也难以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万千心绪，反倒是动作更加直观一些。他搂紧了郁书的腰，在他怀里抬起头，非常认真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