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靖却没有接到他的暗示,缓慢地眨了眨眼,有些迷惑道:“我在旁边打工刚好结束,就提前过来了,你不是说7点”他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似的,停了下来:“啊。”

即使不往旁边看,梁远也能感受到身边的男友散发出来的冷气。但是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也暗自决定不让好友在这段诡异的三角关系中再受委屈,于是转而对一旁的程旭说:“谢之靖来帮我送钱包,我请他吃个饭,你要一起来还是先回去?”

他停下来后,又补了一句:“我明天去找你。”

程旭静静地看着他,白日里那种松弛又轻松的神情从他面上褪去,梁远觉得他现在看上去就硬邦邦的,像是摸上去手会被冻伤的那种冰砖。

“我跟你们一起。”程旭说。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形。

三个人一起坐在店里等服务员上菜,梁远根本不知道自己点了什么,只胡乱指了个套餐。旁边两个刚打完架没几天的人,一个神色如常地跟他聊天,另一个一言不发地看着刚刚买的书。

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图省事把地点选在同一个地方,本来想的是和程旭分开后刚好和谢之靖一起吃个晚餐,结果直接翻车了。

“我去上个厕所。”梁远说,不知为何,他潜意识中让这两个人呆在一起是十分危险的,于是又补上一句:“我很快就回来。”

谢之靖看上去被他逗笑了,而程旭根本没理他。

梁远走了之后,气氛立刻冷了下来。这桌在一排绿植后面,跟其他的桌子隔绝开,一时间只有若有若无的餐厅背景音乐的声音。

服务员端上来热茶,谢之靖喝了一口,然后慢吞吞道:“太霸道的话会让人很有压力,如果他有喜欢的导师,想要去别的地方上学,一味想着把人绑在自己身边只会招致厌烦。”

程旭抬起头来。

谢之靖歪了歪头:“他没有跟你说过吗?”

程旭合上书,修长的手指磨蹭了一下硬板的书皮:“去年,你们班里有一个男生跟你不合,没过多久就退学了。”

谢之靖对他转移话题的行为没什么反应,面色不变,像是想了一下的样子:“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程旭淡淡道:“我前不久才想起来这件事,找了很久才把人找到了,他说你碾碎了他的脚腕,事后跟学校、跟警方或者家长讲没有一个人相信的,最后认定的也是交通意外事故。”

谢之靖像是看什么奇怪的生物那样看着他:“有些事是不是你愿意相信,那就是真的,你也沦落到要靠这些栽赃来自我安慰的地步了吗,程旭。”

程旭和他对视,两个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毫不动摇的冷酷。

程旭放下书,碰在桌子上发出很轻的声音:“真不愧是诈骗犯的儿子。”

第一次,他看见那些阴郁和狠毒的东西撕开谢之靖的面具,他冷漠地说:“闭嘴,他不是我爸。

“你误会了。”程旭说:“我并不是在指血缘什么的我在说家世。比如说,你顶多也就对着那些更加可怜的、没有父母在意的人使一使你的那些小花招,还要想尽办法避开人群,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而我,”他停顿了下,如同叙述一个天经地义的真理那样说道:“我只要找一找家里的人,就会有人从被你破坏的摄像头里帮我修复当年的监控资料。”

梁远从餐厅的另一边的拐角出现,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朝这边走来。程旭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享受这最后几天等待的时间吧,谢之靖,我希望你余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梁远也正好走到位置上,往后退了退给人让地方。他低头看了下那半盆子辣椒,嘶了一声:“唉,这个真的吃的下去吗……早知道不点这个了。”

他坐下之后,感觉到气氛的沉滞。看了看程旭,又扭头看了看谢之靖,试探地问:“你们没有打架吧?”

程旭拿书敲了下他的头:“闭嘴,吃你的饭。”

第17章番外旧情人颜

番外-旧情人

#时间线接开头#

梁远到徐教授那里时天刚刚黑。

他拿起旁边做礼物的红酒,关门时旁边的人微微低头:“先生今晚会从C市回来,他希望您早点回家。”

梁远面色淡淡的:“知道了。”

徐教授和他是在学校4月的研讨会上认识的,当时两个人坐的近,聊起来发现对方竟然读过他的博士毕业论文。两个人做的研究方向虽然不一致,但徐教授的恩师可以说是国内做梁远那一块方向的奠基人。因而两人一见如故,回去后邮件联系断断续续持续了半年,梁远还麻烦对方帮忙借过他们学校图书馆的研究资料。人情往来,对方最近说生日会在家里举行一个小型的内部同行的交流会,邀请了他,梁远自然赴约。

徐教授家里住在老城区的别墅区,他太太家里经商,颇有一些家底。门前的老梧桐枝繁叶茂,在黄昏的霞光下营造出优雅浪漫的情调。

梁远按响了门铃,不一会佣人就开了门。问过他的名字之后,徐教授夫妇很快就亲自来门口接他,梁远微笑着祝寿星生日快乐,徐教授哈哈笑着让旁边的人接过那瓶红酒,然后拥着他朝里走去。

一楼的大厅家具都被拉开,布置成小型宴会厅的样子。旁边有西装革履的人在拉小提琴,柔和的乐曲声中,十几个男男女女三两结伴地小声交谈,见他走进来,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梁远看了一圈,没几个认识的。

徐教授拉着他走过去,逐一向他介绍。奇怪的是那些人却像是认识他一眼,在微笑之下是掩饰不住的打量,掺杂着好奇和说不出的意味。梁远面色不变,心里却开始涌现出一股不对劲来。

徐教授给他递过来一杯酒:“阿远,我太太有个朋友对你仰慕已久,知道你这次也会过来,所以特地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

梁远看着对面那个一脸激动的胖男人,心想,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对面的男人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做了一通自我介绍,末了不顾大厅里旁人的眼光,流露出恳求的神色来:“……我一家老小,女儿还在上幼儿园,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能不能请您在那位面前提两句,我不求能和原来一样,我可以明天就带着全家人一起滚出Z市,只求他能留我们一条命……”说着说着,男人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旁边的徐教授脸上也泛上一些尴尬的神色:“庆山!好好说话,梁先生这么好的人,自然是能听的进去的。”

面对着对面涕泪横流的那张脸,梁远只得点了点头:“我会跟他说说试试的。”

男人大喜,再三鞠躬感谢梁远。又知情知趣地道歉说打扰了,接着就走开了。徐教授面上仍然不太好看,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说:“抱歉,阿远,他是我太太那边的亲戚,实在没有办法了才……”

梁远善解人意地打断他的话,微笑道:“没事的。”

徐教授感激地对他笑了下:“你要不要先用一点前餐垫垫肚子?最近你们学校在搞学术评比吧,我知道你这人忙起来一贯不爱吃饭,所以特地让人准备了你喜欢的点心。”

梁远礼貌地道谢,让主人去忙就好。顶着形形色色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目光,他走到角落的餐桌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空腹喝酒,一会胃疼就又犯了。”有人在他旁边懒懒地说。

梁远扭过头,迎面就撞见他前男友那张漂亮脸蛋。这人倚在角落里的柱子上,灯光昏暗,以至于梁远来的时候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他。

“真巧,阿sir。”梁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