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也?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我原想着有个伴,养大一点?,打更的时候带着它出去。”又道:“我还没给它起名字呢,正等?着你过来起。”

她低头看着小狗崽,它乖顺地用头蹭她的手心,眼珠子骨溜溜地转。她喜欢得不行,抬头笑道:“大人这样有才?,名字自?然该是您来起的。”

他笑道:“我看它浑身上下只有爪子是白的,原想给它起名叫踏雪,又嫌太文气了,还是你来想一个。”

她笑道:“四蹄踏雪,也?好。快过年了,不如叫四喜吧,又喜庆,又好叫。”

方?维道:“很好。”又低低地叫了一声“四喜。”它像是听懂了,也?呜呜叫了两声。方?维笑道:“你可聪明得紧。”

他在?锅里?下了点?面条,又道:“待会?吃过饭你就上床睡吧。我闷一点?柴在?灶里?,打完一圈更,回来的时候我就添一点?,这样整个晚上就灭不了了。”

他说着说着,又闷闷地咳了几声,卢玉贞见他咳的深,也?着了急,将手伸过去给他把?了脉。

她皱着眉头道:“大人,你这是风邪入侵,症状不轻。我带来的那些药,得现在?就吃,不能耽搁了。”

方?维微笑道:“好,都听你的。等?我忙完了今天晚上,明天再吃行不行?”

她拉着他的手道:“大人,能不能今晚不要出去了?外头雪这样大,你在?外头走几圈,本来好好的身子都要给弄坏了呢。”

方?维叹了口气道:“玉贞,打更本就是寒苦差事,可是不做又不行。这里?新来的人,都是要挨几十杀威棒的,因为这里?的掌事认识我以前?的上司,就给免了。若是被?人告发我偷懒不出去打更,这顿板子可就免不了了。”

卢玉贞看看他的脸色,又看看外面摧棉扯絮一般的大雪,只是惶急地摇头。

方?维将汤面盛了出来,递给她道:“玉贞,别怕,你上次也?都见了,我也?就是围着村子转一圈,就能回来歇一会?,五更天我就不用出了。”

她想了想,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两个人闷着头吃完了饭,方?维看着桌上的刻漏,便道:“我得去了。”

她从包袱里?拿出手笼和护膝来递给他,又道:“我还是没想到?这样冷,棉衣做得不够厚实,将就着加这两样,能好些。”又弯腰下去将他的裤腿牢牢绑住。方?维取了梆子,就出去了。

她在?灶前?收拾了碗筷,又弄了些剩饭喂给四喜,见它摇头摆尾地吃得很欢,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慢慢将包袱拆了,将里?头的生?肉、熟肉和火腿取出来拿进?地窖里?,又把?几包点?心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忙完了这些,她低头看见四喜趴在?灶膛前?,已经?歪着头睡着了。她笑了笑,忽然听见方?维暗哑的声音,长声叫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伴随着一长一短的梆子声,渐渐走近了。

她知道是打一更过了一圈,连忙取了笤帚,走到?外头给他将浑身上下的雪扫干净了。方?维进?了屋子,便是一阵急急的咳嗽,险些上不来气。

他见她一脸忧惧,连忙道:“是屋子里?有点?热,冲着嗓子了。”又道:“你快上炕去。”

他坐在?灶前?歇了一会?。卢玉贞躺在?炕上,睁着眼睛,听见他又出去了,声音渐渐远去,过了不知道多久,又渐渐走近。

五更过后,他一晚上的差事就算完了。他自?己一层一层脱了棉衣,压抑着咳了一阵,又在?灶前?烤了手。他的腿已经?僵直了,略一活动就是钻心地疼,只能自?己用力扳着挪上炕去。

他刚慢慢躺下,卢玉贞伸出手来,摸索着他的手道:“大人,我还醒着呢。”

他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一晚上都不睡,是太冷了吗?”

她摇摇头道:“我睡了一会?儿,又醒了。”她抱住了他,笑道:“好不容易能摸到?碰到?真人了,欢喜得睡不着。”

他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道:“玉贞,我是又盼着你来,又害怕你来。你要是夏天到?这里?,风景也?有些可看之处。冬天太寒苦了,只怕你受不住。”

她就笑道:“我是来看你的,又不是看别的。你能受的住,我就能。”她迎上去亲他的嘴唇,开始还是冰凉的,慢慢就热了。

亲了一会?,方?维突然又咳起来,连咳带喘了好一阵。卢玉贞叹了口气,起身拿了药丸过来,又倒了杯水让他吃了,摇头道:“这怎么好呢。”

方?维笑道:“别怕,很快开春了就暖和些,寒气就没那么重。”又拉着她的手道:“都是我不好,叫你这样心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相拥

方维睁开眼睛, 见外面天?光大亮,转头看卢玉贞坐在板凳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忽然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微笑道:“玉贞,什么时辰了?”

她看了一眼漏刻,笑道?:“午时刚过。再睡一会吧。”

方维摇摇头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平日我都是申时就能起来的。”便披了衣服下地。

卢玉贞笑道:“估计是昨天吃的肺寒丸药里头加了些?五味子和酸枣仁,有镇定助眠的功效。”又问道?:“咳嗽好些了吗?若吃几天?再不好, 就要换方子了。”

方维点头道?:“好些?了。”又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也没多睡一会儿。”

她指了指地下, 笑道?:“四喜估计早上饿了, 在炕底下乌鲁乌鲁的叫唤。我?正好也醒了,就起来给它弄了些?吃的。”她伸手一招,四喜就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在她脚边蹭动。

方维不由得失笑:“这小崽子倒是乖觉,我?喂了它一个?月, 也不见跟我?这样亲热。”他走近了,看她手里捏了张白色油纸,用?刀子裁成一块一块, 忽然反应过来, 笑道?:“窗户的确是破了一阵了,我?之前也没管它。”

卢玉贞笑道?:“原来也不过是破了一点, 昨晚风大得很, 都扯烂了。待会熬些?浆糊贴上就是了。”

方维道?:“这个?我?来吧, 当心划破手。”伸手将刀子接了过去, 又问:“昨天?都没来得及问你,最近铺子里怎样?”

她笑道?:“生意也还好呢。您不知道?, 年前竟有通县的女眷进城来,说专门找我?看诊的。”

方维道?:“我?家玉贞可真厉害,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她笑道?:“蒋夫人想把名头再打响些?,她的意思是我?若是在店里坐堂,一天?只看二十个?病人,过了号就第二天?再来。我?听着觉得很不妥当,就没答应。大人您想啊,女眷出一趟门也是不容易,若是没看上,就要改天?再来,岂不是要折腾好多天?。”

方维笑道?:“我?的小东家是最宅心仁厚的了。”又道?:“只是你现在病人也多了,怕也是天?天?顾不上吃饭。”

卢玉贞道?:“也还好。她们扎过针,会在店里头坐一会儿,看看效果。我?就趁这个?机会,赶紧吃两口。”

方维慢慢用?刀在纸上裁着,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玉贞,你这次过年,能待多久?”

卢玉贞托着腮帮子笑道?:“大人,你想让我?待多久啊?”

他看了看她,又低头道?:“玉贞,我?……我?自己也不好说。我?自然是希望你天?长地久地跟我?一起,可是这里这样苦,什么都不齐全,跟城里是没法比。你身子本?就受不了的,只怕搓磨坏了。你是东家,店里头有些?事也还得你来做主,我?又不能耽搁了你的正事。”

她见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便拉着他的手摩挲着,柔声道?:“大人,跟你在一块,也是我?的正事。我?这次来陪你,就是打算过了十五再走的,你看行不行?”

方维又惊又喜,攥紧了她的手道?:“真的?那铺子里……”

她笑道?:“我?师父师娘知道?我?过来这边,也跟我?说不用?着急回来,过了元宵,跟别的铺子一样开门就是了。一应事务有我?师娘盯着,我?也不用?理会。”她看着方维道?:“大人,您心里高兴吗?”

方维捧着她的脸,笑道?:“再没想到?你能待这么久,我?可高兴极了,只怕你受不住辛苦。”就轻轻亲在她额头上。两人呼吸撞在一块,他又含着她的嘴唇,缠绵地吻了一会儿,在她耳边低声道?:“做梦都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