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他的额头早已血肉模糊,可依旧不停,执拗的继续磕着。

男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虔诚与祈求,划破白云间的寂静:“天道,求您只要能让我跟陈燃在一起,我宁愿废了我这百年修行!”

话音刚落, “南天门” 轰然打开,涌出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将白发男子团团围住。

为首的将军神情冷峻,朗声道:“仙尊,天道念你一直普度众生,勤奋修行,虽触犯天规与凡人相恋,却并未将你贬下人间。可你竟不知悔改,三番五次挑衅天道权威。这次,就别怪本将不念旧情!奉天道之命,将仙尊押入天牢,幽禁百年!”

“将军!”仙尊急声呼喊,“您一生为守护天宫鞠躬尽瘁,我又何尝不知。我此生只爱小燃一人,念在你我曾一同杀敌、同门修炼的情分上,帮我向天道求求情吧!” 说着,这位一向高高在上、清冷出尘的仙尊,竟直直地匍匐到将军面前,重重地磕下两个响头,砰砰之声,敲在众人的心头。

将军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长叹一声:“仙尊啊!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人仙殊途,这是违背天道的事,你比谁都清楚。千百年来,你可曾见过哪对人仙恋有好结局的?”

“即便不得善终,我也绝不后悔!”仙尊咬着牙,又磕了两个头,额头的血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将军动容,犹豫片刻后道:“你且等着,我进去向天道通报。他若肯见你,你便亲自陈情;若不肯,我也无能为力。” 说罢,转身大步迈向天宫。

其余士兵看向仙尊,眼中皆满是疑惑与不解,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能让尊贵无比的仙尊做到如此地步?

这之后,仙尊顶着风雪,冒着酷暑,始终跪在 “南天门” 外。

他的身形在风吹雨打中显得愈发单薄,可那挺直的脊梁从未弯曲。

直到最后一刻,他眼前一黑,重重地晕倒在地。这时,才有兵将匆匆从门中跑出。

在兵将身后,有一位身穿黄袍、气质非凡的人物,宛如帝王一般。

他微微摇头,满是无奈,挥了挥衣袍,吩咐道:“将仙尊带去羽仙台,好生救治。” 言罢,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画面一转,仙尊悠悠转醒。他猛地睁开眼,顾不上浑身的虚弱,立刻挣扎着爬起来,大声恳求道:“天道!天道!求您开恩,让我到人间与陈燃相伴相依!”

陈燃在梦中,只觉得一阵钻心的难过。为了能和自己在一起,对方竟做到这种地步,这个人,一定就是曾经的汪景苏!

就在这时,那位黄袍加身、仿若帝王的天道,突然现身在仙尊面前。

他缓缓盘腿坐下,双手轻轻搭在膝头,面若冠玉,眉眼间既有慈祥之色,又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仙尊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再次 “扑通” 一声跪下:“天道,臣有罪。恳请您贬臣到人间,与相爱之人相伴到老。”

天道轻轻捋着胡须,眼中满是惋惜:“仙尊,你修炼多年,智慧与仙根皆在众神之上,为何要被这情情爱爱毁了百年修行?你可知,这情之一字,看似美好,实则是伤人最深的利刃 。贪恋一眼桃花,便会折损十年命灯;你以为是天赐良缘,实则是阴司情劫簿上的勾魂债。陷入痴缠孽缘,必遭五鬼盗运。若不断情丝,天罚便如索命无常,绝不轻饶。那情啊,就是锁住灵魂的铁链,唯有清醒,才是劈开虚妄的开山斧。斩断虚妄,方能得见光明。现在,收起你的痴心妄想,让它们化作照破孽缘的三昧真火,潜心向道吧。 ”

“天道!”仙尊声泪俱下,情真意切,“我已认定陈燃,若不能护他左右,我与死何异!恳请天道成全!”

天道手捻胡须,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可愿与我打个赌?”

梦境中的陈燃,正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急切地想知道天道要同仙尊赌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焦急的呼唤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将他逐渐拉回现实。

“小燃?小燃!你快点醒醒!你能听见爸爸说话吗?你都已经昏迷整整一周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爸爸可怎么活啊!”陈正宇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这声音如同一把重锤,彻底敲碎了陈燃的梦境。

“啊?爸……”陈燃费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父亲那满是泪痕、憔悴不堪的面庞。

“小燃!你终于醒了!医生!医生!”陈正宇先惊喜地大喊,激动得转身就要冲到门外去叫医生 ,可刚跑了一步,又立刻折返回床边,手忙脚乱地去按床头的呼叫铃,动作间满是慌乱与急切。

“小燃,你真的醒了,对吧?你都快把爸爸吓死了!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骨折手术,谁能想到你竟然昏迷了整整一周。”陈正宇紧紧地拉着儿子的手,像是生怕一松开,儿子就会消失一样。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另一只手轻轻替陈燃把挡住额前的碎发掖到耳后。

陈燃看着父亲着急的模样,心里觉得一阵心痛,看着父亲乖乖的点头说道“爸,我醒了”

很快,医生匆匆赶来。医生神色关切,认真细致地为陈燃做了一遍全面检查。检查完毕后,医生长吁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如释重负:“年轻人,你可算是醒了,你这可把我们都吓坏了。明明只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手术,各项指标也都正常,可你却一直昏迷不醒。要是你再晚些醒过来,我们恐怕都得面临处分了。好在你现在清醒了,检查结果也很不错,再休息一会儿,就可以进食一点米汤了,之后饮食再慢慢从流食过渡到正常餐。”说完,医生又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医生的反应不难看出,在陈燃昏迷不醒的这几天里,医生们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陈久禄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这些天,他几乎每天一下班就往医院跑,满心都是对陈燃的牵挂。

看着昏迷不醒的陈燃,他的心里满是自责:要是那天陈燃离开的时候,自己能及时打个电话关心一下,然后陪他一起去爬山,或许陈燃就不会意外摔倒;又或者,在汪景苏和杨秋明打架的时候,自己干脆一走了之,别给陈燃打电话,那他就不用着急赶着下山,这场意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小燃,你可把哥给吓死了!这几天我工作都心不在焉的。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啊?医生检查出来了吗?”陈久禄一迈进病房,瞧见陈燃正喝着米汤,一连串焦急的问题便脱口而出。

“哥,我没事儿了,就是太累,睡着了而已。大概是之前一直失眠,这下可算把觉给补回来了!”陈燃嘴角上扬,带着笑意安慰着陈久禄。

陈燃此刻才觉得,现在的陈久禄,才是真正把自己当成了弟弟。

和上一世那个带着目的、虚情假意的表现出的大哥完全不同,这让他觉得很温暖。

“你呀!真是让人操碎了心,以后不许再独自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了,什么车水马龙的马路、荒郊野外的大山、深不见底的河水……反正只要是有危险的地方,统统不许去!”陈久禄满脸焦急,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关切。

“哈哈哈,好好好,我爸刚念叨过一遍,你又来啦,我记住啦,肯定记住!”陈燃被逗得直乐,笑着回应道。

陈久禄满眼宠溺,伸手轻轻揉了揉陈燃的头发,问道:“怎么样,还觉得哪儿不舒服不?”

陈燃笑着摇了摇头,:“就是躺太久了,后背有点疼。”

“噢,那行,等你吃完东西,我扶你去走廊里走走,活动活动。”陈久禄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身上的驼绒大衣,挂在衣架上,随后挽起衬衫袖子,拿起水果刀,认真地帮陈燃削起苹果来。

这时,陈正宇打完电话回到病房,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满是欣慰。“久禄啊,最近可辛苦你了。还好小燃有你这么个好哥哥,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以后……嗨,瞧我这都说的什么呀!反正我一直都把你当亲儿子,你就是我们家的大儿子,你们俩相互照应着,千万别跟我见外。”

“嗯。”陈久禄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回想起从前,在父亲身边时,他没少遭受虐待;有母亲陪伴时,又总为了满足母亲的虚荣心,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如今,亲生父母都不在了,没想到却在继父和继弟这儿找到了家的温暖。

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中,他们都对自己关怀备至,让自己少奋斗了好些年,比同龄人都过得舒心、惬意。

他们从未因为自己母亲的恶行而迁怒于他,这份真心实意,让他愈发觉得温暖。

“爸,我这么叫您,您不会……”陈久禄声音带着些迟疑,小心翼翼地说道。

“就这么叫,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好孩子,就是以前吃了太多的苦,见识了太多的坏人,才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也不懂怎么去爱别人。现在开始工作了,往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陈正宇语重心长地说着。

其实,一开始他对陈久禄也有过戒心,但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他发现陈久禄是真把他们父子俩当成了家人,处处维护他们和公司的利益。能有这么个贴心的孩子,他打心底觉得是自己的福气。

“好,那我以后在公司以外,就都喊您爸。”话还没落音,陈久禄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