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梨闷闷应声,手里的弓箭被他拿回做示范。

他拉箭对准远处的枯木黑影,沉声道“若遇着猎物,手靠下颌,弦贴鼻尖,拉紧弓弦,前推后走,弓满式成。”

“咻”的一声,箭矢飞了出去。

赵且拉马往那枯木走,青梨靠近才看见那箭直直插在树干正中,不免有些惊奇,这人总嚷嚷着要做大将军,确实是有真本事在的。

“你来。”赵且拉马到这枯木的几寸外。

青梨刚抓住弓箭,赵且就凑在她耳边道:“拉紧,还有...坐直身子。”

大手在她腰上虚握住。

青梨转头瞪他一眼,对准那枯木影子,拉了弦射去,不止为何,箭就是偏了,落在一旁的草地。

她听见后面那人在闷闷笑,脸上挂不住,有些不服气,又自箭筒里抓了几只箭,一概都射过去,还是没中。

她呼口气,抽出最后一只箭,凝神对准那枯木。

那人自后握住她的手,教道:“不能急,眼瞧正方,莫要瞧着这箭头。”

又掐了掐她的腰,提醒她:“最重要的是,心要狠,不管发生甚么,身子都不要打晃,若对面是一个手握长剑的仇敌,你这一箭没射出去,就等着会被那把剑开膛破肚。”

在他松开手后,青梨屏住呼吸,拉紧弓弦,将箭再次射出去。

“啊!”

青梨忍不住笑,催他:“快去看看!”

拉马上前,只见那箭也正正好在他适才射的箭的下方。

青梨心里高兴,转过头笑道:“我如今也算半个将军。”

赵且见她笑也忍不住乐呵呵,道:“确实有长进。你这么喜欢,爷明日叫孟曲寻人给你做个小弓送来,既不会伤手,又能让你射的玩儿。”

青梨道声好,加了句:“要和你这把差不多的,有威力的。”

赵且当她是想样样都跟他成双,道:“好啊,做将军夫人也要有做夫人的气魄,明儿爷还能教你耍剑呢!”

只听前座的女郎嘟嘟囔囔道:“..谁要做将军夫人啊..”

他听这语调,急道“除了你还能有谁,你如今除了那穴儿哪处都叫爷瞧光了,还能不认不成!”

甚么叫都瞧光了!嘴里没一个像样的话,青梨真想拿了针线将他这嘴给缝起来。

“哑巴了不成?”

赵且见她不说话,两指去揉捏她的耳垂,她今日戴着的是粉蓝的叠玉石珠子,珠子摇晃碰撞像铃铛清脆响。

青梨感觉耳朵一痛,她伸手一摸,两边的耳坠子不见了。

见她又要恼,赵且忙道:“赶明儿回了贤康堂,定是碰也碰不得你。汴京家里又有旁的事要处理,我两头跑,见你的面又少,再到年关,连见也见不到。这耳坠就当给爷留个念想,爷想你时便拿出来看看。”

除了看,他心里还有旁的打算....

青梨不知说甚么好,又听他道:“你若觉得亏,到时爷再叫孟曲送个镯子给你。这镯子可不是这玉石珠子这等便宜货色,那是我母亲的陪嫁嫁妆,价值千金,只给我以后的妻。”

他将脸抵在她的发间,吸闻她发丝的清香,又一阵陶醉痴迷,道:“今日你我都做到这份上,再不许对爷冷面冷语,听见没?”

那镯子前世是他要离京去幽州时亲自戴入她手中的...这一世二人这么歪缠,他已提早将她认定。

青梨闷声应他,赵且还嫌不够,要她大点声。

她推推搡搡不愿意,他就伸手挠她腰间的痒痒,叫她又是气,又是笑。

二人没注意到身后有个火光朝着驰来,伴随着哒哒马蹄声。

“阿初!”

二人都还不及反应,那匹马已骑上前,着暗红弹花织锦骑装的女郎探头看过来。

青梨抬眼,只见王安倩手举火把,面带疑色盯着她。

“你是谁?”

青梨咬着唇,上回只在坐船时她躲在众人身后,恐怕她没怎么注意到自己。

赵且先出声答她:“这是沈家的小姐,我在饶州的同窗,今儿骑马在山上,正瞧碰到她马车坏了,便稍她一程,正巧在这迷了路,你来的正好,诶,二皇子呢?”

王安倩不理他,两只眼睛自上往下看着坐在他身前的女郎,只见她杏眼桃腮,肤白胜雪,是个十足的美人儿,可这美人儿现如今披着赵且那件靓蓝的外衫,怎么偏偏遇上他就马车坏了?还跑这远地来,迷路,她才不信呢!她眼力不差,远远可是瞧见两人这样黏糊地坐在一处,在马上恰恰闹闹。

听赵且又问了一声,王安倩没好气回道:“你半路不见了,自然是二皇子赢,这会儿等你回去喊三次爷呢!”

赵且哼声道:“那半山处可没石像,爷就没想过跟他比,耍他玩玩而已。”

“也就你敢耍他!”王安倩忍不住笑,接着骂道:“你这冒失鬼,快将沈姑娘放下,我带她回去,你们这样上道观,成何体统?还是阿初你想做第二个常宏?”

这话虽是玩笑,却有十足的嘲讽意味。

赵且皱眉,开口道:“不必这样麻烦,如今夜深,上了道观再说。”

本就是他的人了,他最后定会娶她,才不在乎现在的风言风语,越多越好哩!让那些小子知难而退。

赵且拉马要走,却听怀里的女郎道:“不,就听王小姐的罢!赵公子快快将我放下。”

王安倩笑着附和,赵且只好将她放下。

青梨褪了外头那件袍衫递给他,礼貌道:“今日多谢公子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