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梨由着他贴上来,忽问道:“你前世如何死的?”
陆祉能重活,是因为前世跟她一样早死。
身后人顿了顿,沉默半晌道:“你入了宫当上贵妃,我便知晓此生再无见你的机会。汴京没什么可留恋的,母亲求我不要辞官,我亦想报复他们,请令去了徐州任职,那里都是些小州小县,没什么出头的机会,我想就这样当个鳏夫这样过一世。”
“后来宫廷生变,我听闻....赵且做了皇帝,你死了。”
“起先我半个字不信,我赶回汴京时。汴京民众传言说你是遇宫门生变,被囚禁宫中不堪受辱,饮鸩自戕。我上奏要面圣,可赵且神志不清,那位姓陆的权倾朝野,挡了我的折子。”
他将头靠在她赤裸的脊背上,轻轻的吻了吻,低声道:“我顿觉自己无能。你活着时,我无力护住你。连你死了,我连为你报仇的机会都没有。我混混沌沌,骑马赶回了徐州。当地一些民众上山砍柴困于密林,恰逢雨季,那片密林瘴气弥漫,早死过不少人,没人敢去营救。我带着一些人手进了密林,不知觉就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周围的人感觉到腿脚发软,都开始大声呼救,他没有呼救,连一个字都没说,顺其自然的倒在地上,安岩带着人找来,将他带出密林。
但瘴气已经侵体入肺,他头痛眩晕,没几日能活。母亲和父亲赶到徐州,哭说他苦命。那时他想,这样死了也没什么不好。他与她皆是苦命,只愿来世能重做夫妻。可惜真的重来一回,女郎娇声唤他,也依着他做了这档子事,心却不愿再跟他重新开始。
青梨怔了许久,听懂他的死因,低声道:“你真是傻....”
那短暂夫妻情分,她进了宫后,早已埋藏深处不愿想起,他却记了那么久,竟还不枉丢掉性命。
身后人将她抱着,道:“我是傻,只想将一颗心捧于你,你看都不看,要推开我跟那人走的远远的。”
“我不过是同他寻个册子。”青梨皱起眉,又烦闷自己何苦要同他解释,不禁觉有些恼意,“你再胡嘴乱说惹人烦恼,便出去罢。”
“我不说便是。”
女郎能对他发点脾气也算个好兆头,谢京韵露出抹笑,面上染着未褪去的欲色,他转过她的身子吻她的唇,将舌儿送进去搅缠,在她唇齿间肆无忌惮的挑逗,直到他身上渐有躁意,才连忙停下。
这样一个来回,二人倒更亲近了些。
房内安静片刻,青梨轻轻推开他,问道:“你适才说赵且神志不清...”
谢京韵愣住,没想到女郎下句是问这个,他忍住心酸,道:“他平反廖家冤案,给廖家小姐封了妃,又莫名在一月后将人秘密处死。而后久不上朝,乱批折子,对小黄门动辄斥骂。近臣都议论说他有疯癫之症。”
青梨拧眉问道:“为何处死?那时赵且跟陆祉反目成仇了么?”
谢京韵见她几句话总能绕到赵且身上,他有私心,不欲多言,只道:“宫里消息秘不外传,汴京民间有传闻说是廖氏惹了龙怒。”
“至于那二位....反目成仇倒没有,姓陆的还是国师,赵且神志不清,他自然就揽权在手,呼风唤雨,国师做的与皇帝无异。”
陆祉跟廖真尤将矛头对准赵且的原因,原是前世结了仇?既能一起共苦,为何不能同甘?那赵且疯癫是陆阯为了揽权害他?但赵且不是不警惕的人。
青梨思来想去,道:“哥哥一早便带人回去罢。”
“为何?”谢京韵重又慌乱起来,他低头看二人如今赤裸着贴合的身体,明明才欢爱一场,她转头又能毫不留情将他摒弃。
他声音灰暗:“你还是不愿给我这个机会。”
然而女郎下半句话让他的眉梢一点点溢出欢喜。
“哥哥回去好好替我照料着俞姨娘,若我这月没回来,再回这云隐镇来找我。”
青梨眯了眯眼,低声呢喃道:“有一些事情,我要自己搞清楚。”
陆祉既能告诉她自己的死因,却不说廖真尤的死因他藏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要做背后举棋操纵之人,她便去拆他的棋局。
她忆起清凉观跟白瞿铁骨铮铮之言,她不能坐以待毙,规则不是任旁人来定的。
谢京韵甘心做她的棋子,可她身边有这陆祉这疯子在旁,听了有关于前世这些话,她更觉此人凶险狠辣,任谁来恐怕都不是他的敌手。
虽然她不知道陆祉对谢京韵哪里的杀意,但他既说了要杀,或许真的敢下手。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寐症 陆梨微h2702字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寐症 陆梨微h
元固张望着谢家那公子带来的人手,心里不由警惕起来,他走进陆祉的厢房,“大人,我方才跟店小二打探,人说这云隐镇附近匪乱肆虐,后山有个寨子就是个匪窝,经常打劫过路马车。”
“我瞧谢公子带的人都是有几分手脚功夫的,若他要对大人…方才他可是拿了把长剑呢!”
陆祉得了孙呈的来信说没在幽州寻到赵且的踪迹,担心出错,他将手下的御林军拨去幽州协助寻人。
如今他身边少人跟着,元固心有担忧,他倒是闲闲,道声:“无妨。”
元固叹口气道:“府里的人,大人又不愿用....”
既是廖府的人,难免会有几个耳报神会给真尤通风报信他在做什么,他回道:“麻烦什么?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一阵细小的男女争论声,是从隔了几个房的对面厢房传来的。
元固抽了抽嘴角,嘀咕道:“想是谢公子又闹起来了,还真是...锲而不舍...沈小姐也是的...”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看着人在楼下搂搂抱抱诉情意,但他前半刻才见过自家主子抱着人在怀里。
元固顿了顿,看着陆祉的脸色,决意不言。
“你退下罢。”眼前人转过了身去,元固却没走,又问道:“大人的不寐症....主君和夫人都忧心着,叫我给他报信。”
陆祉随意道声:“跟他们说已无大碍。”
元固无奈只得道声好,临走前还是劝了声:“身子要紧,大人还是得好生吃着药。”
去年他在廖府跟主君和真尤说着话,忽呈昏倒之症,主君吓了一跳,请来府医,府医摸了脉说:“大人情志不遂,肝郁化火,邪火扰乱心神,心神不安致使难寐,积久遂成心疾,恐生幻境,辄如吞噬之状。”
那时正值二皇子领兵去幽州,大家都当他是忧心此行是否稳妥,无人知他是为那夜汴京盛百楼下的火光之中,她朝他扑拥上来的触感,冰凉唇下的印记,嫌恶如看什么肮脏物什的眼神....
廖真羽已经死了,廖家的人禁不起波折,真尤和主君被府医煞有介事的话给吓了一跳,请那府医开了个药方子,又叫元固隔些日子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