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简陋波浪鼓,滚着杆子,看那圆球旋起敲打鼓面,这波浪鼓是娘亲做给她的。
还有这个弹弓,是爹爹做的,小时候她常拿这东西打鸟,偶尔也打人。
还有这个...
薛燕歌表情逐渐凝固,弹起身,一把推开门,往老张的卧室跑去。
叩叩叩一
“老张,你睡了吗,老张!”薛燕歌一路跑来,跑得太急这会都白了脸,她边喘着边咳几声。
桂喜在薛燕歌推开门后就追了上来,赶紧得用披风盖住薛燕歌,不断顺着她的后背,“小姐要想找老张,让奴婢来唤人就好了。”
薛燕歌没有回答桂喜,她现在顾不得其他,只想赶紧获得答案。
此时老张已经佝偻着身前来应门,“小姐,可有什么需要老奴帮忙的?”
“老张,我刚刚在整理小时候的玩意儿,找到这些东西,我很好奇他们的来历,我只记得爹爹说过,这是从一个肩上刺鹰的男人那裏获得的战利品。”薛燕歌说着话,就将那对狼牙饰品塞到老张手里,一个为耳饰,另个为项鍊。
老张早年就跟薛父征战四海,后来退役因为他年事已高,没有亲人也没有子嗣,一人在空荡的家呆的实在无聊,才上门跟薛父讨了个差事消磨时间,于是老张就成薛府管家,与薛家人算的上是半个亲人。
“这东西... ? ”老张撑开眼上皱折子,眯着眼翻看狼牙坠子,虽然不晓得薛燕歌为何如此着急,但想着这位小姐,打小就是火急火燎的个性,那怕长大也没变,老张突然笑了下,笑容中藏着属于长辈的无奈与慈爱,他清了清嗓子,“肩上刺鹰、狼牙,看着像乌图族来的,乌图族男子成年后会独自去野外猎狼,这狼牙看着大,应该是狼王嘴上的,想来这狼王曾经的主人,即便不是屋屠王族,也是乌图族内能喊得出名字的战士。”
自古以来最让厉朝头疼的,莫属乌图族,即便被屠族,也能奇蹟似的重新出现,并以雷厉风行之势归来,蛮族崇尚武力,互不隶属臣服,但唯独乌图王族能号令支配各部族,只因乌图族战士各个天生神力,甚至能徒手与熊搏斗。
然而乌图族十余年前被薛父平定,以乌图族战败为始,各个部族像散了主心骨,分崩离析,一一被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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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很多伏笔,但老谢都没一一说明,但因为太重要了,太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来个伏笔指路。
52章。
开头那个十六、七年前,往回推算是幼年薛燕歌还在关外的时间线。
看得仔细会发尾巴有提到兰君「再次」见到薛燕歌。
第072章 | 0072 071 以死明志
老张枯瘦的指甲扣着狼牙坠根部断面处图腾花纹,“老奴没有记错的话,这对饰品不仅是成年礼,更有订亲之意思,乌图族战士以一人之力挑战狼群,猎杀狼隻成功的战士,会将狼牙耳坠赠与族中心仪女眷,倘若女眷接受礼物,就是同意结姻缘。”
桂喜是薛燕歌的贴身婢女,自然晓得她身上那狼牙项鍊的来历,回去路上,桂喜拿不准现在的薛燕歌是什么心情,但人都有好奇心,桂喜小心翼翼说道:“娘娘,这东西...兰公公他...”
薛燕歌摇头,难得对桂喜严肃道,“桂喜这事我们都得烂在肚里。”
“奴婢明白了。”
薛燕歌摸起腕骨上的手鍊,碾碎上头一粒圆球。
兰君乘在马上,听见声鹰啼,高举胳膊,黑影以迅雷之速俯冲而下,巨鹰准确停在手臂上,兰君掏出腰间肉脯餵给鹰,搔着牠脖子上的羽绒,声音中藏着些窃喜,“去吧。”
老鹰飞入夜色之中,不见踪影,即便不用老鹰引路,兰君也晓得该往何处。
深夜,薛燕歌正把玩着站在窗沿边的老鹰,不小心从牠身上薅下跟羽毛,羽毛随转动在烛光下泛起幽幽光芒,像湖面嶙峋闪烁的模样。
老鹰抬起单边翅膀歪着头梳理羽毛,不一会咬下根比她手里更长更鲜豔的羽毛,牠跳着脚凑近薛燕歌,将羽毛送给她。
薛燕歌失笑,接下羽毛,哪知鹰见她喜欢,咬着翅膀又刁了根羽毛给她,薛燕歌说这些就够了,可惜鹰不通晓人话,不断在翅膀上挑着羽毛送她,羽管上还有鲜血,这是硬拔下来的。
兰君来时,就看薛燕歌掐着鸟脖子避免牠继续自残式的赠礼,兰君看一眼满地沾血的羽毛就弄清大概,掏了肉脯再餵鹰,“牠只是跟我一样,太喜欢娘娘了,喜欢到能自毁的程度。”
兰君拉过薛燕歌的手,仔细擦拭留在上面的血渍,低眉顺眼特别温顺,没有攻击性的模样具有迷惑性,让人误以为他是隻任人宰割的兔子,实则暗藏祸心,“兰君能否将这些羽毛蒐集起製成扇子赠与娘娘?”
然后又补充道:“直到明年开春新羽长出来前,牠都无法在空中翱翔翔,所以还请娘娘不要辜负牠的心意。”
兰君这句他的心意,不知是再说谁的心意。
薛燕歌看正在拔羽的鹰,又看眼前人,老张的话不断萦绕在她心间,“兰君,你到底是谁?”
兰君忽然笑了,发自内心的,扭曲既又阴暗,“娘娘终于想起来了?”
“太久了,如果不是看到那耳坠,我是想不起来。”
许多年前,薛燕歌莫约六七岁时,曾在战俘中救下个少年,那时她没有多想,只觉得这人看着特别顺眼,特别好看,要是这么死了,未免过于可惜,她连着好几天去找那少年说话,然而两人语言不通,她侃侃而谈,他说着叽哩咕噜的话看着很是愤怒,两人是一句话也没对上,少年的恶意直白,薛燕歌的善意毫不掩饰。
直到最后少年也没给她好脸色看过,但薛燕歌还是趁夜放走了少年,少年临走前又说着听不懂的话,突然送个耳坠给她,薛燕歌心安理得收下,还跟他挥手道别。
薛燕歌原以为会被臭骂一顿,但好在战俘众多,少了个他也没人发现。
时间过得太久,以至于少年只剩个模糊印象,只记得夹杂在人群中的少年特别耀眼。
少年不清楚的面孔,逐渐与兰君重迭起,他前头才笑着,这会看起来哀切极了,“娘娘记不清楚了,可我却记着娘娘到现在。”
“以前,我感念娘娘救命之恩,将此物交由娘娘暂且保管,日后以此为信物报恩,我回乌图,再想找你时,你已不再,人海茫茫我找不到你,可我一直记着,在将要饿死边缘向我送吃食的女孩。”兰君垂下眼,将狼牙坠穿入耳洞中,狼牙沉重怕扯疼她,于是托着耳坠,反复摩娑齿面。
“后来乌图族因为我父亲的骄傲自大而战败,我隐去身分,被押入宫中,然后看他们手起刀落斩下命根子,在宫中过着连畜生都不如的生活,忍辱负重多年,只盼望能杀死那前任狗皇帝,然而不等我復仇,娘娘与厉沉渊就先我一步拿下了他,我活得鬱闷,却还死撑着一口气,雪天濒死之时,我又看到您,以为是幻影,我向您哀求不想死,您回应了我的愿望。”
“那时,我以为娘娘是认出我了,后来才发现娘娘完全不记得有我这号人物,我难过,却又欣喜,喜的是娘娘再次救下我,即使您已将我遗忘。”
“娘娘可知乌图族对异性的报恩为何?”兰君生来高大,倾下身吻住她的耳垂,细语道:“是娶回家,珍爱着、供奉着,草原上的女性都惦记着乌图战士手中的狼牙,我们的祖灵是匹狼,所以我们透过猎狼证明自己是狼中之王,既是狼,亦有狼的本性,一旦认定一个配偶,那是一辈子也不变的。”
兰君一手托着耳坠,另手拉着薛燕歌抚摸自己空荡的跨间,“只可惜现在,连个男人都不是了,即使不是男人,认定娘娘的事实,亦是不变。”
“娘娘若想反,我可以帮你。”
凉意从背嵴升起,熟悉的人变得陌生,薛燕歌未因兰君的示好而放松,始终保持着警戒,她后退几步,摸到一隻茶杯,攒在手中,只要她摔下,闹出的动静立刻能引人来,她悦耳的声中隐含怒意,直接点出,“你想利用我,重回草原,当你的乌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