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逸云不知什麽时后来到她身后,一点声音也没有。
“吓死人了,贺逸云你倒是出点声。”
贺逸云没有与薛燕歌打闹,瞥去往日温和儒雅,沉着张脸看着很是严肃,内心似在挣扎,良久过后,他说道:“我要离开去办件事。”
“什麽事?”薛燕歌担忧道。
心中蕴藏不祥预感再次升起,前几回贺逸云说要离开时都是用轻松欢快语气,未曾像现在郑重,薛燕歌有些紧张,抓住他的衣袖,再问道:“是因为我?”
贺逸云沉静如海的深眸专心的望着她,恨不能将她收进眼底似。
“不是因为你,我也无法跟你解释,但我有件非做不可的事,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 ? ”贺逸云欲言又止,不知是怕薛燕歌挽留,还是不挽留。
薛燕歌只问:“你会回来吗?”
贺逸云想都没想就直接回道:“会,我答应你。”
薛燕歌听他说会回来,不安感也散了许多,她深知贺逸云这人一向诚实不屑说谎,可以就是可以,不行就是不行。
“那去吧,万事小心。”薛燕歌理了他的衣襟,像为即将远行丈夫送别的妻子。
贺逸云临走前再次确认薛燕歌脖子上的羽坠,并将内丹取回,亲吻她的额头,“我走了,有急事就用羽毛唤我,不要紧的事也可让子翔去办。”
又过几天,林冠和这次递了拜帖要求觐见皇后,桂喜拿捏不准这是鸿门宴还是谢罪宴,驻足在前院许久,突然有人按住桂喜肩膀,吓得她一抖,回头看见来人是薛燕歌,忙将拜帖递上,“娘娘,这是林大人求见拜帖,奴婢不知...”
薛燕歌没有多犹豫,“准了,老狐狸既然敢来,我又如何不敢见?”
桂喜想起谢府寄来十几张拜帖,数量多到桂喜不好再回绝程度,只能怯生生多问一句,“那谢大人呢?”
薛燕歌蹙眉,“不见,以后也别问了,晦气东西都不想过眼。”
次日林冠和早早登门拜访,却得到皇后还未醒的答复,坐在厅堂上凉了五盏茶,直至晨光变作暖阳,薛燕歌才姗姗来迟,打了喝欠,尚有些睡意,“林大人久等。”
林冠和扯了嘴角将脾气收敛起,“微臣不敢,皇后凤体重要。”
“几日不见,林大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更厉害了。”薛燕歌轻笑声,摒退下人,偌大辉煌的长乐殿中只剩两人,薛燕歌也不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林大人有话直说罢。”
薛燕歌听着林冠和长篇大论,看着手里地契与银票,原来林冠和是想将他最得意的儿子“赎”回去。
薛燕歌也没给个准话,只是自顾自说起。
“本宫见过林公子,为人聪慧良善是位君子,也见过林嫣然,风采斐然是一代才女,林大人儿女双全各个出彩。”
这些恭维平日里林冠和听多了,他现在只想从皇后口中得到答复,急切走上前一步,“皇后如果这些还不够,微臣...”
“本宫想要的不是这些。”薛燕歌抬手制止,失望的摇头,“家父最看不顺眼读书人,然而这些读书人中,也有那么几个得到父亲的敬重,其中就有林大人,还记得幼时曾在父亲口中听过林大人为人民抵抗前朝暴君虐政,那英勇身姿就连一向厌恶文官的父亲也赞不绝口,他告诉本宫,若是每个官员都像林大人有骨气,国家也不会沦落至此。”
薛燕歌看着林冠和逐渐松动的表情,叹口气说道:“婚姻结的是两姓之好固然不错,为家族谋更大的权益也没错,但不论如何改朝换代,也改不了林谢薛三家的地位,百年之后,你我也不过是史书上记载的一行文字,又何必为了一时兴盛毁了历代先祖累积的功名?”
“本宫不要这些东西,倘若林大人执意要给,不如都换成粮食救济灾民,至于林大人所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
薛燕歌将地契与银票塞回林冠和手中,在他错愕呆愣的目光之下走到烛台边,从怀中掏出那日写下的契约,一角放在火苗上,火舌窜出迅速将纸燃成灰烬。
“最后本宫还想说一句,林大人莫忘初心。”薛燕歌拍去手上的灰,不给林冠和回话时间,扬声说道:“桂喜送客。”
来长乐殿前林冠和想很多化解刁难的办,唯独这从宽处理的态度是林冠和从未想过。
直至离开长乐殿林冠和看着手上的沉甸甸的地契与银票依然无法置信,烦到夜里无法入眠之事,竟如此轻易消失。
林冠和仰望长乐殿匾额,方才一心都在想要如何救儿子脱离薛燕歌的魔爪,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浑沌的大脑回忆起薛燕歌所说的每句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每一字句无不说在心坎上。
守候在马车前的小厮见林冠和迟迟未动身,凑上前唤道:“林大人。”
林冠和犹如梦中惊醒,抖了下,再垂头看手中这沓纸,苍老的面容变得更加沧桑,他长叹口气,将所有东西交到小厮手中,吩咐道:“全变卖了,唤作银钱救济灾民。”
小厮看林冠和如此颓丧也不敢多问,到底顺不顺利,低头应是,送着主子上车。
第141章 | 0141 139 支配
(139)
送拜帖不成,又得不到薛燕歌召见,谢衍只能算着每月去领解药日子,正当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时,桂喜将解药送上门,还说服下这颗药之后毒性全解,以后也不用再过去了。
谢衍再托桂喜传话,只要与薛燕歌见一面就好。
桂喜满脸苦色回绝,“谢大人,不是奴婢不帮您,娘娘是铁了心不想见您,所以...”
“我明白了。”谢衍没有继续为难桂喜。
如玉容貌因过分消瘦染上几分阴沉,瘦得只剩骨头撑起的衣架子,桂喜不忍多劝几句,“指不定等娘娘这气头过去,心情好就愿意见您,所以谢大人务必保重身体,时候不早,奴婢该回去伺候娘娘了。”
“等等。”谢衍喊住桂喜。
桂喜一顿,回头却见谢衍微微弯起嘴角,将解药捏成粉末,随手一扬,笑意不达眼底,眸色阴郁看着渗人,依旧是那谦和温润的语气,“桂喜姑娘慢走。”
桂喜福身慌忙道别,回去后怕谢衍真毒发身亡,向薛燕歌禀报来龙去脉,听完薛燕歌继续摆弄窝在怀中的胖橘,满不在意,“随他去。”
谢衍是打定主意要见薛燕歌,然而直至毒发那日也等不来人,本以为会立即死亡,过了半日、一日、两日,都没毒发的迹象。
毒药不过是个幌子,薛燕歌只是想看他的决心,若毫不犹豫吞下“毒药”,那么她就会继续“使用”这枚棋子。
薛燕歌本以为谢衍是个聪明人,会明白她好聚好散的意思,谁料平日最是守法,成天端着老学究脾气的谢衍,竟夜闯入后宫,幸好守卫是自己人,否则这谣言要传出去,真就跳到黄河洗不清。
守卫看是谢衍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只能将人送到长乐殿中等待主子发落。
桂喜得到命令将谢衍引至寝宫,离开前还不忘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