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果实特别甜美，看厉沉渊这狼狈样，薛燕歌身同感受，当初她也是如此痛苦，哀求着厉沉渊，哀求着他给自己一个理由，但他最后却只说“闹够了”。

如今薛燕歌更确定自己并非他的“妻子”，而是他豢养的金丝雀，用最好的金丝绫罗点缀铁笼，各式珍奇宝物献上蒙骗笼中人。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们就不怎么交心，各藏心事，薛燕歌问起，他只说会处理好，那时薛燕歌自以为厉沉渊是不想让她操心，独自感动许久。

厉沉渊有他的难处，薛燕歌亦有自己的立场。

薛燕歌给过他好聚好散的机会，但他选择强留撕破脸面，做了自己最厌恶的事。

薛燕歌不是圣人也有自己的报复心，看他还存着一丝希望，再想以前受的委屈，满肚子坏水又起，向着厉沉渊和蔼说道：“先前不是说要给我下跪，你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下跪忏悔，指不定我心情好会考虑一下。”

厉沉渊松开手，无焦距瞳孔中有了光亮，以为是自己幻听，他小心翼翼再向薛燕歌确认。

薛燕歌点头，“嗯，我考虑。”

厉沉渊立即起身，就怕慢了一刻薛燕歌改变心意反悔，近来饮酒过量，起身时全身像绑满石块般沉重，四肢极度不协调，撞散桌面瓜果盘，打碎酒盏，踏过酒盏碎片踉跄跪倒在薛燕歌面前，扶着她的膝盖，扬声指责自己每桩罪孽，又说他是如何无情无义始乱终弃，能骂的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最后他抓着裙摆，哽咽说道：“我知错了，以后都不会了，请你愿谅如此愚笨不知感恩的我好吗？”

今日可谓一波三折，看尽所有奇观，尤其是那平日喜怒不行于色的残忍帝王，竟用如此低声下气的语气作践自己，更是乞讨似哀求原谅。

再场许多官员是见过厉沉渊上任后肃清朝廷诛杀贪官舞弊，眼睁睁看着同僚一个个流净鲜血拖至殿外，下朝时还活着的人靠着白石阶梯左右两侧走，全因中间有条用人命拖出的血河，至今仍能看到浅淡的血色。

薛燕歌挑起厉沉渊的下巴，指尖温柔拂过他的侧脸，薛燕歌仔细欣赏他这满怀信心的脸，兴许在他的想象中，这番剖心剖肺的言论已经感到动她。

薛燕歌怀揣着笑意，“不好。”

然后她轻易地推开厉沉渊，站直了身向目瞪口呆的众人宣布，“诸位爱卿，这么多年不办选秀，可不是因为本宫善妒，而是因为皇上爱惨本宫，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忘记作为皇上开枝散叶的责任，色令昏君，本宫深有所感。”

“本宫担心以后妹妹们入宫，皇上会抵不过色欲只专宠本宫，作为薛家人本宫不忍皇上继续昏庸，经过再三考虑之后，特意向皇上要来和离书，只等五月打理完一切就要自请离宫，如今皇上这番作态只是后悔，哀求本宫改变心意。”薛燕歌一扬袖摆，向众人展示那封和离书。

薛燕歌半垂眸，看见他那面如死灰的表情，甚感满意。

杀人诛心只差最后一剑。

薛燕歌莺啼般嘹亮的声音回荡，“但如前所述，我为厉朝江山社稷所忧，还请诸位见证，薛燕歌在此立下毒誓，往后余生永不与厉沉渊再有所牵扯，若有违誓永生不得好死！”

第136章 | 0136 134 烈女

(134)

薛燕歌停顿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但在此还有一事要说，不论我是否为厉朝皇后，薛家都忠于厉朝，厉朝若有难，薛家定不会坐视不管，为主君战死沙场在所不辞！”

啪一

死寂中传来突兀的掌声，紧随其后是哄堂叫好，听完薛燕歌如此慷慨激昂的自述，纷纷称颂。

武官赞叹薛燕歌不愧为薛家人有骨气，拿得起也放的下，为顾全大局甘愿与夫君和离，薛老将军夫妇在天之灵定是深感欣慰。

文官自愧薛燕歌能抛弃皇后名誉，只为江山社稷长存，将权力视作粪土，如此心性是他们无法比拟。

一夜之间薛燕歌所有负评皆被抹去，大街小巷都在讨论她在选秀上的姿态，哪是什麽祸国妖妃，分明是忍辱负重的忠贞烈女，为保护丈夫的名誉甘愿扛下一切。

而厉沉渊也在薛燕歌不留余地的惨忍之下彻底沦为废人，罢休朝政，成日如行尸走肉般，不许旁人近身，也拒绝进食。

江海来时向薛燕歌哭诉，薛燕歌连个眼神都没给，自顾自与子翔下着黑白子，轻飘飘说道：“那是他的选择与我何干，厉朝若是没厉沉渊就废了，那文武百官也不需要，朝廷上还有谢衍，战场上还有我哥哥，他病了有太医院，饿了有御膳房，我一个深闺瞎掺和什麽？”

江海苦不堪言，“可是娘娘皇上真的很需要您见一面...”

嗒一

薛燕歌一子落下，子翔挠着后脑勺，想得头都快破了，眼睛死盯着那棋盘，试图找到破口，破口是没找到，却看到死穴，他们在下五子棋，薛燕歌的白子正好四颗连成一线，前后无遮挡，无论子翔下哪头她都赢定了。

这已经是子翔今天下的第十三盘，十二败一胜，那一胜还是在师父路过时瞥一眼发善心指导下才赢的。

赢之后，薛姑娘气鼓脸骂是观棋不语真君子，师父灰溜溜的逃了，留他继续被薛姑娘单方面碾压。

“你回去跟他说见一面也行。”薛燕歌一改冷淡态度对江海笑道：“只能是葬礼，兴许我会看在七年夫妻的情面，去哭上一回，哭我在他身上白浪费的青春年华，你就让他去耗，耗死了自己也罢，想开了也好，无论怎样我都不在乎了。”

爱的相反不是恨，而是漠不关心，薛燕歌对厉沉渊的感情已然消磨殆尽。

薛燕歌都说到这份上，江海也不好继续说，只能苦着脸回去。

在薛燕歌满怀喜悦准备回家时，又有插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厉沉渊一上任就立刻肃清边关蛮族，以武力镇压迫使各族签下和平协议，向来安分的边关忽然传来急报。

蛮族人打破协议以救主的名义突袭长城，甚至扬言要屠到京城，各个部落陆续抵达战场，人数众多，预计有百万，驻守长城军正在努力抵御，还请皇城出兵支援。

薛青扬连见薛燕歌一面的时间都没有，让副将留在皇城整顿步兵粮草，自己连夜带骑兵北上，赶在破城前坐阵边关。

黎霜霜如系统所愿入宫，但是钻系统漏洞以假分身做宫女占个名头，大部份时间都在宫外忙生意，因为长乐殿宫女身份而有入宫令牌，时不时会进宫找薛燕歌嗑唠。

“二娘，许惠是怎么回事？”黎霜霜来时神色匆匆，她也收到关外的消息。

“不是许惠，是其他人让熊德族首领正好找到理由开战。”

许惠是营救兰君的最后手段，前往北方时薛燕歌派上几名信得过的侍卫看守，每隔三日回传消息回京，在监视之下许惠不可能找到机会联系熊德族首领。

眼下薛燕歌泥菩萨过江，来不及担心哥哥，自从兰君被厉沉渊放回后，成日忙得不见影，直到薛燕歌逮住人以严肃的语气质问时，他才为难说是在处理谣言。

有人说薛燕歌圈养梨园戏子玷污圣人，与朝廷重臣珠胎暗结，甚至连没根的人都不放过。

薛燕歌沉着脸问道：“系统呢？”

“没有反应，感觉是坏了，但我不确定...”黎霜霜思考会，斟酌再三后提到，“也许这次不是系统，是有人刻意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