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纸页在光线下现出细密水痕,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云澈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絮,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收到的私信。
ID"等风人"的头像是半片焦枯的梧桐叶,私信只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少女踮脚将风筝系在梧桐枝桠,白裙被风掀起珍珠色的涟漪。
"这就是苏瑾。"林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指尖点着照片边缘模糊的日期戳:98.4.5。"
那年清明,方瑾瑜在风筝线上系了三十八只纸鹤。"
潮湿的霉味裹挟着往事扑面而来。
他们循着日记线索找到青石巷,在第三块石板下挖出密封的玻璃瓶。
褪色的蓝墨水在信笺上晕染开,字迹被经年雨水浸泡得支离破碎:"......医生说最多再等三十八个满月。我把CT片折成纸船放进苏州河,若你看见船头画着玳瑁发卡......"
24年的初春比往年更冷些。
图书馆老管理员还记得那个穿驼色大衣的女子,她抱着黑胶唱片在梧桐树下站了整夜。
晨雾浸湿了她鬓角的银丝,唱片封套上印着水墨勾勒的少女侧影,题字是瘦金体的《等风来》。
"其实那天有三十八只白鹭从湿地惊起。"老人擦拭着老花镜,"苏小姐突然跪在树根前,把脸贴在年轮上说了句'电信大厦拆了,风筝能飞过去了'。"
林深在镇档案馆尘封的新闻简报里找到线索:22年深秋,上海某医院安宁病房的窗前总悬着纸风筝。护工回忆说弥留之际的方瑾瑜坚持要开着窗,"他说闻到了桂花的味道,可那时梧桐叶都落尽了"。
"看这里。"云澈指着展柜里泛黄的海报。
24年苏瑾在莫干山音乐馆的个唱《年轮》,主视觉馆是缠绕着心电图导联线的梧桐树根。
导览手册的夹页里藏着铅笔速写:病床上的青年正在折纸船,窗外飘着系满纸鹤的风筝。
暮色渐深,档案室的老管理员颤巍巍地拉下电闸。
最后一盏钨丝灯熄灭时,林深注意到窗台上落着一片洁白的羽毛。
"是白鹭的羽毛。"管理员眯起眼睛,"这个季节,鹭岛的白鹭该回来了。"
云澈轻轻拾起那片羽毛,在暮色中端详:"听说鹭岛的日落很美,白鹭会在晚霞中成群归巢。"
"是啊,"老人慢悠悠地整理着资料,"方瑾瑜生前最爱去那里写生。他说鹭岛的风里有海的味道,能让风筝飞得更高。"
林深和云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那封未寄出的信:"把玳瑁发卡系在风筝线上,却怎么也飞不过电信大厦。"
"要不要去鹭岛看看?"云澈提议道,"也许能找到他说的那片海滩。"
走出档案室时,晚风送来远处海鸥的鸣叫。
路灯次第亮起,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云澈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的公告栏:"看,明天有去鹭岛的早班船。"
公告栏上贴着褪色的船期表,旁边是一张手绘的鹭岛地图,标注着"白鹭观测点"和"最佳日落观赏处"。
地图右下角画着一只展翅的白鹭,笔触稚嫩却传神。
"今晚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出发?"林深提议道。
"好,"云澈将那片白鹭羽毛夹进《拜伦诗选》的第137页,"也许能在那里找到他说的'海的味道'。"
夜色渐浓,远处的海平面泛起微光。
风掠过梧桐树梢,带来咸湿的海风气息,仿佛在催促他们启程。
“这就是方瑾瑜和苏瑾的故事。”林深轻声说道,心中充满了感慨。
“方瑾瑜和苏瑾的故事……真的很悲伤。”云澈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林深点了点头,目光深邃:“但他们的故事也充满了希望。方瑾瑜虽然离开了,但他的记忆和爱,永远留在了苏瑾的心中。而苏瑾,虽然孤独,但她用自己的方式,延续了他们的故事。”
云澈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空:“风依旧在吹,带走了过去,却也带来了新的希望。”
林深微微一笑,握紧了云澈的手:“是啊,风依旧在吹。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风从远处吹来,带着淡淡的桂花香,仿佛在诉说着那些未曾说完的故事。
日出时分,两人在码头找到摆渡的艄公。
老人用布满老茧的手指着对岸:"苏家阿囡每年清明都来,总带着个铁皮盒子往水里扔东西。"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河滩芦苇丛中隐约可见锈蚀的罐头盒,里面塞满写着拜伦诗句的纸船。
"昨夜西风凋碧树。"林深弯腰拾起半浸在水中的纸船,突然怔住浸透的宣纸上浮现出淡蓝色的CT影像,肺部阴影组成蝴蝶形状。
晨光中的河水泛起细碎金光,五十六只白鹭掠过水面。
林深忽然明白方瑾瑜为何执着于这个数字从98到23,正好是五十六次月圆。
"要下雨了。"云澈望着天际翻涌的云层,潮湿的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
他们最后看了眼对岸的电信大厦遗址,当年困住风筝的钢筋森林,如今已变成种满晚樱的街心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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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站在青梧镇,目光落在树干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年轮上,忽然想起方瑾瑜日记中的一句话:"每一圈年轮都是一次等待。"
“小7兑换歌曲《年轮》并发送至李总监”略带伤感的声音在心里响起……
“好滴”熊猫团子在肩膀滚来滚去,好像在安慰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