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美滋滋的畅想还没发表完毕，就被拎着后领，像一只小土豆一样被搁置到了离林默更远的地方。

“我还在这儿呢，当着我的面撬墙角，是不是有点过分？”殷锐泽不悦。

“得了吧，你俩又没领证，就算领了证，也可以是开放式婚姻，又不稀奇！”小鱼在殷锐泽青筋直跳的危险边缘反复横跳，偷偷摸摸地向林默招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开放式婚姻”这个词瞬间钻进了在场三个人的大脑，产生了奇妙的连锁化学反应。

等他们下了游艇，来到停车场。两个男人各自站在不同的方向，等林默的选择。

“殷总，我们的契约到此为止吧。原因你知道的。”林默不咸不淡道。

殷锐泽理亏，虽然很想留下他，但却没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林默走向栾星辰。

小金毛愉快地咧开嘴角，竖起两根手指，贱兮兮地晃了晃：“撒哟啦啦。”

他们一上车，林默就沉声道：“先去我家，拿上我的证件。”

“啊？现在就去领证吗？那我得带上我的户口本……”

“不是领证，去医院做药流。”林默坐在副驾驶上，双手交叠，淡漠地更正。

“这么突然？”栾星辰吓了一跳。

“这是我的孩子，也是殷锐泽的孩子，它本来就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留下它，太麻烦了。”林默想了很久，因为还在犹豫，所以决定快刀斩乱麻，“我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它。”

“我有啊。我接下来有很多时间。”栾星辰忙道，“我可以退圈！”

“你脑子里都是浆糊吗？”林默不可置信地看他，“你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你说你要退圈？这孩子又不是你的！你对得起你姐姐吗？对得起那些跨越千山万水也要来看你演出的粉丝吗？”

“可我不想失去你！”栾星辰委屈巴巴，他善于表达和变通，哪怕是吵架，也不会让气氛僵硬，而是直白地表露真心，把矛盾往可以解决的方向引导，分析道，“今年的巡演已经结束了，我也忙了快一年了，歇一歇总可以吧？明年把工作减少一点，打磨新专辑，粉丝可以接受的，我也可以留下更多时间陪你。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事业，不忍心我为你放弃一切，可你才是最重要的。我已经风光好几年了，享受过最灿烂的青春和荣耀，我总不能一直沉迷在这种众星捧月里。搞事业搞事业，到底要搞到什么时候呢？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有时间为我自己而活着呢？我们去年一整年总共见了三次面，才三次！”

林默仔细回忆了下，去年他们好像确实只见了三次面。因为栾星辰很忙，都快忙疯了，有时候半夜三更发几十条消息过来，整个人都处在emo和崩溃边缘，像一个熬了三天三夜改了八版论文还没过马上要到交稿日期的的毕业生，精神状态十分堪忧。

林默睡得早，等他看到了，往往会发个早餐的照片过去。远隔千里不知是通宵还是早起的栾星辰马上就会语音发来：“呜呜呜我要死了……我好想你……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啊啊啊……为什么包子是甜的？为什么今天零下十度我还要下水拍？为什么私生都能追到酒店电梯？为什么我没时间去见你？为什么呜呜哇哇……”

一分钟不是栾星辰的极限，是微信语音的极限。

林默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把那一分钟接一分钟的语音听完，情绪稳定地安慰他，也安慰社畜的自己：“努力赚钱，等赚够了可以退休养老的钱，就不干了，不受这个气。”

现在栾星辰把这个回旋镖打回来，用林默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来问他：“我已经赚够了可以退休养老的钱了，两辈子都花不完，为什么还不可以退休呢？”

“……”被工作折磨了好几年的社畜居然可耻地心动了。

也对哦，工作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赚钱吗？都有钱了，还工作干什么呢？躺平不香吗？

林默动摇了。

因为有智能驾驶，所以两人在认真讨论的时候，小洛稳稳当当地向既定目标行驶，默默伸出一只耳朵，记录他们的对话，深藏功与名。

“成家立业，本来应该先成家后立业，我业都立完了，也该成家了。”栾星辰随意摊手，“大好的青春怎么能荒废呢？和喜欢的人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多开心啊！”

林默叹了口气，竟无言以对。

“粉丝那边……”

“我抽空营业就是了，随手拍个九宫格，发几首库存的新歌。还有几个ost，后面陆陆续续会上。我手里还攒有一部剧一个电影，可能明年播，不够再说。”栾星辰数了数手指，坦然道，“我出道的时候就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了，我的粉丝应该都习惯了。”

“就算是这样，也太仓促了。我都还没有想好……”林默嘀咕道。

“你慢慢想，我不着急。”栾星辰松了口气，“对了，叶青梧是不是送了你什么东西？”

“你怎么知道？”林默诧异。

“将心比心嘛，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给你送一个礼物的，最好让你喜出望外，永生难忘。”栾星辰一语成谶。

还真是喜出望外，永生难忘。

林默想到叶青梧的临别赠礼，顿时更改了路线，决定先去他交代的地址去看看。

“哇靠！和京城那座一模一样？他是怎么做到一比一还原的？”栾星辰都惊呆了，翻出老照片来玩找茬游戏，都得瞠目结舌。

b大附近那座书店，烧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林默侥幸得以生还，但那只三花猫却不见了。

林默和栾星辰都以为猫咪死了，直到它现在优雅地趴在梧桐树上晒太阳。

两人仰起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表情和动作都非常同步，跟照镜子似的。

“这是原来那只猫吗？”栾星辰用梦游一般恍惚的语气说道。

“我也不知道。”林默不确定，他希望是。

“咪咪……”人类的夹子音软软糯糯，吸引了树上懒洋洋的三花猫。

猫咪的品相特别好，圆溜溜的大眼睛端详着树下的人类，停顿了一秒钟，鼻子动了动，突然激动地从树枝上一跃而起，跳进了林默怀里。

猫咪这种动物大概对自己的体重毫无逼数，十几斤的重量飞扑过来，差点把林默砸得心脏骤停，踉跄了一下，被栾星辰一把揽住扶稳。

“吓死我了。”栾星辰心有余悸，“看来你就是咪咪了。我跟你说，你都胖成球了，不能再随便往默默身上跳，他现在经不住你的体重撞……尤其是肚子，不能踩，知道不？”

咪咪的回应是舔了舔爪子，无视了聒噪的栾星辰，亲昵地嗅嗅林默的味道，往他怀里钻，甜蜜蜜地喵喵喵。

“好可爱。”林默的心被猫咪击中了，“咪咪居然还活着，太好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驱散了所有不愉快的阴云。林默抱着猫，脚步轻快地打开“林间小屋”的门，静谧的书香扑鼻而来，安静而祥和，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我突然觉得，这猫长的，好叶青梧啊。”栾星辰摸着下巴，想把猫接过来，得到了咪咪一个嫌弃的转头和肉垫拍手。

“叶青梧是个形容词吗？”林默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