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秋天的枫叶红了一遍又一遍,梧桐叶沙沙地碎在林默脚底。长长的林荫道金黄一片,仿佛永不褪色的金色年华。
他们牵着手,慢慢地走在梧桐叶铺成的地毯上,每一步都窸窸窣窣,轻轻作响。阳光影影绰绰,斑斑驳驳,洒在叶青梧浅色的衣角和乌黑长发上,如诗如画。
林默记忆里的叶青梧,就是这样,带着温和笑意,不紧不慢,优雅从容到了极点。
这种温柔,是岁月与艺术沉淀下来的涵养,气质卓绝,不同流俗,哪怕几年不见,也照样让林默念念不忘。
他与叶青梧度过的每一个季节,画过的每一张画,读过的每一本书,演奏过的每一支曲子,捡起的每一片树叶,切过的每一个蛋糕……都是他们感情的见证。
即便所有有形的证据,几乎都被那场大火烧尽,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杯子,可林默一想到叶青梧,所有的回忆就翻涌上来,咕噜噜地冒着甜蜜的泡泡。
林默很少回忆从前,因为和忙碌乏味拮据的现在比,从前的无忧无虑连回忆都有点残忍。但是一旦回忆起来,就觉得千头万绪,千言万语哽在心头。
那太多,太多了,多到他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和他之间的事,大概一天也说不完。”
一天也说不完,一生也说不尽。
林默这个人,一半是由叶青梧塑造的。他在最懵懂的年纪遇到了最好的人,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他就像是叶青梧最用心的作品。当你看到林默在月光下弹琴、在枫树下漫步的姿态,就像看到了叶青梧的影子。
林默还喜欢叶青梧吗?他不确定,但他不可能忘记对方,因为这等同于忘记他自己。这太难了,他做不到。
“如果不是我认识叶青梧,差点要以为你在描述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殷锐泽沉稳的面部表情险些绷不住,一副听天书的反应。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林默诧异。
“不……我只是怀疑你滤镜太重。”殷锐泽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牙疼似的表情,眉毛皱得可以夹死蚊子。
他认真、严肃、犹豫、慎重地试探道:“你……知道叶青梧为什么一出国就没有消息了吗?”
林默诚实地摇头,期待地看着他,像一个乖学生等待老师解答。
殷锐泽少见地踌躇不定,沉默一会才道:“他在进行家族试炼。”
“啊?”家族?试炼?什么东西?为什么21世纪了还能听到这么古老的词汇?
林默一脸懵逼,茫然地看着他。
“叶家,在一百多年前移居海外,主要经营军火生意,也涉足毒品、赌场、洗钱、人口和器官买卖……而叶青梧,就是这一任的叶家家主。”
林默:“……”
殷锐泽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千禧难题?
他可怜的大脑直接宕机,强笑道:“你是在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呢?叶青梧那样的人……”
“他是哪样的人?”殷锐泽反问,“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喜欢叶青梧却不采取行动,我说他不喜欢我这种类型。这确实是原因之一,但更主要的原因在于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是喜欢他的容貌气质,没打算与他交往。叶家的那些生意,黑得可以当刑法案例教科书。跟他交往过密,老爷子能打断我的腿。”
殷家涉红,叶家涉黑。国内与海外,井水不犯河水。
林默宕机的大脑艰难地重启,弱小可怜又无助地呐呐:“也、也许有什么误会吧?叶青梧……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觉得他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殷锐泽玩味地笑了,“那他是怎么当上的家主?靠琴棋书画、以理服人?还是靠风花雪月、以情动人?整个叶家都是腐烂的沼泽,他能清白到哪儿去?他要是真的清白,三年前又怎么会回到叶家?”
“……”林默无言以对,三观碎了一地。
我那纯白茉莉花一般的前男友竟是黑道大佬?这是什么荒谬绝伦的黑暗童话?
林默不可置信。
第26章 26、总裁终于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 想诱拐猫猫回家见家长
殷锐泽说的话,林默信了吗?
信了,但没全信。
笑话,谁会因为上司的一面之词怀疑自己朝夕相处三年的恋人(虽然是前男友)?
不过总裁倒不至于撒这种离谱的谎,因为叶青梧马上就要回来了,一旦当面对质,那所有谎言就会比劣质的纸巾还薄,一戳就破。所以林默相信,殷锐泽说的每句话都是某个侧面的事实。
然而小学生都知道物体是有三视图的,每个方位看到的画面可能不一样,何况是人呢?
林默有保留地接受了关于叶家的爆炸性消息,逐渐平静下来。
殷锐泽盯着他看:“你没有什么看法吗?”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林默歪了歪头。
殷锐泽不是很满意,看着他许久没说话。林默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不想干坐在这里相对无言,便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因为没什么事,我才来找你的。”殷锐泽道,“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
这话听着有点怪怪的。林默从不自作多情,只能以为自己是总裁解闷的小玩意儿。但这样想,未免又太瞧不起殷锐泽了,好像总裁没有什么其他娱乐似的。
“平常周末的时候你都做什么呢?”林默随口问。
“骑马,打球,游泳,看音乐剧,和朋友喝酒,偶尔在家看看电影。你都知道的。”
林默是知道,但是聊天这种事不就是说些无意义的废话吗?不然聊什么呢?殷锐泽已经够闷了,他再不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一下午吗?
啊,真的好想念栾星辰啊。跟栾星辰在一起的时候,林默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一点点社交压力,话唠小金毛可以自己巴拉巴拉一天。
林默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既无奈又无聊地把手插进口袋里取暖。
“你原本打算做什么?”殷锐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