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而已,没关系,我可以做法外之徒。”
“你这么干还不如干脆让我死。”
栾桢小声说,透出几分冷漠和傲慢,随即背过身睡觉,有那么一秒,他觉得好像在话音刚落后阿强暧昧地笑了一下。阿强的话实在令人浮想联翩,他希望是玩笑话,换句话说,他一点都不想与阿强有纠葛,倘若发生那种事,社会性死亡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会被赶出门。
一瞬间他开始讨厌自己贪婪,后悔救下阿强,这无异于引火烧身。一波一波的思潮接连涌来,而他很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栾桢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阿强从床上起来,撑着拐杖走路的声音,身边位置一空,丝丝凉意溜进被窝里,他看一眼挂钟,很快被睡意卷回梦乡。
栾桢醒得很早,意识模糊间他感觉自己似乎靠在墙上,手枕着一团软软的东西,睁开眼才发现居然靠在阿强胸膛上,手搭在腰,阿强同样扣住他的肩膀,勃起的下半身顶在他大腿。
两人的距离极近,阿强青色的胡子渣扎得脸疼,栾桢猛然惊醒,脱离他的怀抱,所幸对方睡得很沉并未察觉。
栾桢心里有些虚实不定的无措,隐隐约约记得由于后半夜太冷,所以才钻到阿强怀里。心里一烦,眉头也皱了起来,为掩饰这种无措,他早早地去厨房给家人做早餐。
栾律存第一个到厨房,两人虽是兄弟,但相看两生厌,因此双方都没有打招呼,装作没看见,他吃完早饭就背上书包出门,过了一会儿又折返,打开冰箱拿走两瓶水。
栾桢往那儿看了一眼,这不经意的一眼,让他大吃一惊,他清楚地看见栾律存弯腰时,腰上露出的几个鲜红吻痕,十分显眼。他触电似的移开目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脑海:
难道昨晚......那个alpha又来了?
栾桢隐在窗帘后,透过窗户望着栾律存远去的背影,他匆匆跑到他的房间,径直走向垃圾桶果然看见了一个避孕套!他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一股带着不可思议的狂热和亢奋透过血液,流到他的四肢百骸里。
回到小木屋,阿强已经起床,正对着镜子剃头发刮胡子,破碎的镜子映出他的样子,黑发寸头,眼睛总是阴沉沉的,透露出凶恶,右耳戴着一枚耳钉,给栾桢的第一印象是此人不好惹,像一个爬满毒蛇和蛇蝎的内心阴暗之人,他上一秒对你微笑示好,下一秒就能把你扔到冰冷阴森的屠宰场。
但必须承认,他的外貌和身材符合很多人的高标准择偶要求,如果重婚合法,大概会有人愿意当他的第一百个老婆。
阿强自愈能力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痊愈,腺体和腿伤的恢复期很长,然而他已能自理,不用栾桢帮忙上药。
见他回来,阿强拄着拐杖走到栾桢面前,没注意到他略微尴尬的脸色,直截了当地给他200个金币,让他去买一个完好的镜子以及肉。
“买什么肉都行,你随便买,越多越好。”
“哦。”
栾桢接过钱,金币沉甸甸的,他的心也沉甸甸的。
出门后,他没有直接去超市,而是拐个弯,来到一块空地前,将藏在泥土里的一袋金币徒手挖出来,仔细地数了数金币的数量,一个不少。
真是奇怪。
栾桢看了看袋子的金币,又看一看手里的200金币,满头疑惑。
既然袋子的金币一个不少,那阿强的金币从何而来?亦或他真的很有钱,身上还有其他金币?
他一时寻不到答案,或许根本落实不到答案,只好抱着疑惑去超市,按照阿强的要求把镜子和肉一起买回去。
晚上,栾桢在壁炉支一口锅,煮了一桌全肉宴,时隔多日,阿强终于吃到肉,把肉一扫而光,栾桢胃口小,但也吃了不少肉,栾家只有贵客临门和过年才吃得上肉,在这些重要的场合,他往往吃不上玉盘珍馐。
阿强坐在地上消食,眼角余光察觉到刘勇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侧过头,正想问怎么了,刘勇真却突然冲他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谢谢你,阿强。”刘勇真说,眼睛微弯,眉眼含笑意,是很真诚开朗的笑容。
阿强眼神微动,懂他的意思,一顿饭而已。
“真要谢我,就给我买包烟。”
刘勇真摇摇头,再一次冲他笑,笑意几乎从眼睛里满出来,白牙晃眼。
一个平时讲话淡淡的、冷冷的人,这会儿一颦一笑,眉眼饱含风情,笑意溢到阿强心底里,激起千层浪。
他简直无法移开眼,呼吸一重,心神跟着摇动。
第五章:两年前(三)
吃饱喝足后,栾桢要去做兼职,出门前如往常一样嘱咐阿强千万不要出门,阿强一如既往地说好。
阿强洗完碗,百无聊赖地在屋里转悠,支着拐杖走到书桌前,随意翻开一本童话书看,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拼音,许多字被红笔标上重点,旁边的字典看起来也很破旧。
阿珍挺好学啊,不过这也太多字不认识了。
阿强把书放回原位,翻开旁边的字帖,内心略感惊讶阿珍竟然在临摹楷书,练楷书跟练气功一样,练的是心,心正则字正,他写得一手人人称颂的楷书,人人却说他品行不端正,思想堕落腐败。
阿强丢下字帖,从窗台背后阴暗的角落摸出一包烟,烟盒内霍然出现一张纸,他先抽出一根烟,点燃咬在嘴巴里,眯起眼慢条斯理地看纸条的内容。
烟雾静静飘动,往窗外飘,直到烟灰落在地上,他才深深蓄一口烟,抖一抖夹着烟的手,又张嘴把烟咬住,划开一根火柴,顷刻间,纸条在他指间心捻为灰烬,灼烧了皮肤,他竟不觉得痛。
阿强看着火苗燃烧又熄灭,冷哼一声。
品行不端又如何?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往【1】,看他不顺眼的人不计其数,而愿意给他卖命的人只多不少,既然有人关心他何时失势,那么就有人只关心他的鸡巴硬不硬。
有钱、有权、有兄弟,何愁不能东山再起?背后嚼舌根的鬼,胆敢在他面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吗?不敢,他会一枪毙了他。
烟味散得一干二净时,栾桢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难掩疲态,他接过阿强递的温水,一口饮尽,身体总算暖和了些。
“你很缺钱?”阿强拍走他帽子盖着的一层薄雪,问。
“嗯。”栾桢脱下外套,言简意赅。
问完,阿强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阿珍妈不疼爸不爱,小木屋破烂不堪,甚至连肉都吃不起,家庭条件绝对不好。
“你一晚挣多少钱?”
“今晚挣了20个金币。”
阿强努了努唇,最终什么话也没说,栾桢知道他想说“真少”,但没办法,别人可以十分轻易获得的20金币甚至200金币,对他来说,累死累活才配得上这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