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1)

“既是如此?,那就去?吧。”容锦向着白蕊笑道,“只是我这?里也还有事要交给?你去?办,别耽搁太久。”

白蕊会意,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有容锦这?句话,姚嬷嬷也不好留她太久,约莫几句话的功夫,白蕊去?而复返。

容锦亲自看?过确准无?误,将身?契亲手交给?了白蕊,柔声道:“今后你就自在了,想去?何处、想做何事都?随你。”

白蕊小心翼翼地接过那薄薄的一页纸,只看?了一眼,已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她家中贫寒,爹娘为了给?兄长凑娶媳妇的钱,三两银子将她卖给?人牙子。这?些年被逼着学音律、练舞,几年没吃过一顿饱饭,戒尺更是不知挨了多少下?。

后被辗转送进吕府,原以为这?辈子注定是为奴为婢的命,没想到竟还有解脱的一日。

起初还是无?声的啜泣,等到容锦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脊背,白蕊顺势扑进对?方怀中,放声哭了起来。

痛快,却又悲凉无?措。

像是要将这?些年受过的苦一并?发泄出来。

容锦初时微怔,想了想,并?没出声安慰,只是轻轻抚摸着白蕊的鬓发。

眼泪打湿了她的衣衫,而这?动静,也招来了沈裕。

沈裕素来喜静,伺候的人到他身?边,恨不得呼吸都?要放轻些才好,生怕扰了他的清净。

他进门时皱着眉,见着容锦温温柔柔拥着白蕊的模样?后,停住了脚步。

容锦披衣倚在床头,柔顺的长发如流水般淌下?,拢在身?前,神情宁静而温柔,垂眼看?着怀中的白蕊,目光之中仿佛带着些怜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裕心中一动,莫名想起佛堂中供着的观音画像,原本的不耐按捺下?去?,悄无?声息地站在屏风旁,并?未出声打扰。

白蕊哭了会儿,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却并?未松开容锦的衣袖,声音中犹自带着哭腔:“姐姐,今后我跟着你,给?你当牛做马……”

容锦略仰了仰头,为她这?话哭笑不得,随后递了张帕子过去?:“我用不着谁来‘当牛做马’,你也不必着急,将来的事情慢慢想好了再提。”

白蕊擦了擦脸颊的泪痕,一双红通通如兔子的眼巴巴地看?着她,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可我没别的去?处了,今后就只想跟着你。”

她此?时显得格外黏人,半趴在容锦身?上?,捏着衣袖慢慢地晃着。

容锦是吃这?一套的,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只是还没来得及点头,在屏风旁站了会儿的沈裕先看?不下?去?,低低地咳了声。

白蕊霎时僵在那里,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

沈裕瞥了她一眼:“出去?。”

在梅苑伺候这?些时日,白蕊已经了解,这?位主子并?不喜欢呼奴唤婢的排场,身?边伺候的人不多,尤其?是与容锦在一处时,更不喜有旁人在侧打扰。

她将身?契塞在袖中,悄无?声息地退出房中,紧紧地带上?门。

沈裕在白蕊先前的位置坐了,他刚才外边归来,大氅上?还带着几分凛冽的寒气。

容锦下?意识往后挪了三分,对?上?沈裕的视线后,似是抱怨一般嗔道:“你又来……若真染了风寒病倒,岂不成了我的罪过?”

“谁敢怪你?”沈裕的目光落在她被眼泪打湿的衣襟上?,也不知是触动了他哪根筋,忽而道,“说起来,你年纪比她也大不了多少。”

容锦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她闲暇时与白蕊闲聊,听对?方提起过生辰年月,细算起来,确实只比她小上?月余。

沈裕道:“可你与她全然不像。”

容锦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也不会抱着人哭,更不会像白蕊那般,想要黏着谁、依附谁。

沈裕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若容锦能?倚在他怀中,说今后只想跟在他身?旁……

就算要他半条命也不是不行。

容锦琢磨了会儿这?话的意思,无?语道:“您喜欢怎样?的,就找个怎样?的,应当也不难。”

碰了这?么个软钉子,沈裕愣了下?,随后却又笑了起来。

容锦愈发疑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沈裕不常笑,虽生了一张精致如画的脸,但神色总有些寡淡,因此?透着些“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意味。

真到笑起来的时候,眉目舒朗,眸光如映着日色的碎金。

叫人不由得为之晃神。

“锦锦,”他白玉般的脸上?透着血色,薄唇微动,“你是不是吃醋了?”

容锦瞪大了眼,受惊似的,又被噎得不知该如何作答,沉默片刻后语焉不详道:“随您怎么想。”

“你刚刚待她那么有耐性、好说话,”沈裕倾身?上?前,学着方才白蕊的样?子,修长的手指勾着她衣袖一角,轻轻晃了晃,“怎么就不肯哄哄我?”

他再怎么清瘦,终究是男子,身?形轮廓大了容锦一圈,自然也比不得女子那般轻盈。

容锦仰身?躺在迎枕上?,只觉着呼吸都?艰难了些,脸颊泛红,抬手在他肩上?戳了下?:“你什么身?份,怎么还计较这?些……”

她宁愿看?沈裕如早前那样?,冷着一张脸,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怎么都?比现在要好招架。

沈裕已经看?透容锦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她这?副模样?,愈发得寸进尺。

容锦头回如此?真切地体会到沈相的能?屈能?伸,因对?此?毫无?经验,最后几乎溃不成军,还是时辰到了白蕊硬着头皮来送药,这?才分开。

虽说夜间仍旧是分房睡,但沈裕这?样?由着性子胡来,将荀朔先前的医嘱当成耳旁风,终于还是没躲过,次日果不其?然也染了风寒。

荀朔再来看?诊时,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