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娘子恐在被人提起?来,一把抱住赵达身前?的桌子不撒手,听?这话,呸了一声道“你胡说八道,我阿爹乃是甘州郡守,岂是你这种臭鱼烂虾能冒充的,你趁我家侍从疏忽之际,偷偷将我拐了来,还敢冒充我阿爹,你也配?”
那褐衣男子一愣,还要再?说,听?得厅中人道“赵荣,把他们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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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褐衣男子闻言腿一软,忽又一个激灵,趁着那几人不备,一个转身就要跑,只他这速度,哪里比得过赵荣,一个闪身的功夫,便被他拿下,门?外早有暗卫候着,抬手便将他压了下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屋内只剩下那小娘子与赵达,她?没想?到这人真的信她?的话,高兴的跳起?来,道“大哥哥你真是个好人!”见赵达不理她?,又道“我没有骗人,我阿爹真的是甘州郡守,你送我回家,他必有重赏!”
“那个拐子可坏了,他一路上拐了好几个人,昨日进城就卖给了城里的人牙子,大哥哥,你既然已经?帮了我,能不能在帮帮他们呀!”
杯中茶已冷,他轻抿一口,开口道“不能!”
说着便起?身离开,那小娘子想?追上去,忽然被人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徒留她?在原地?跺脚,不过很快,又被人提留起?来,带离了茶楼。
那褐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侯三,他原与刀疤一行人离开格县,打算一道往南地?逍遥几日,因着上一单手里得了不少银钱,正是享乐的时机,只他五人出?了格县,刚到下首的北城郡,便被守门?的拦下了,要拿他们入狱,亏得使了些银子,才?方五人离开。
这事让五人心有余悸,原自以为格县有人严查,没想?到这里亦是,在城里一打听?,才?知近日关中窜入不少西齐来的细作,河东府下令,命关中各个城池防守都严格查探过往人员,遇到可疑之人,需的立即上报。
不过上面下政令,下面怎么做又是一回事,多的是底下守卫借机捞上一比,像他们五人一伙,又满身煞气?,很难不被守卫盯上,如今才?入一城池便如此,后面许要花费更多,兄弟几个赚的都是卖命钱,没得白便宜这些个守卫。
如今虽知不是为了那小子才?严查城池,但?既已经?离开,再?回去反而?更显眼,五人一合计,决定还是还按照原计划去南地?待一阵,只分开行动,商定好一月后,在苏州城门?前?汇合,他与老?二、老?五分开来走,老?四脑子不灵活,由刀疤带着他离开,如此一来,更好掩人耳目。
这侯三方与人分开,心思就活泛起?来,见着路上有年轻落单的小娘子,又犯了老?毛病,这会好歹留了个心眼子,特地?只拐了一年轻小娘子和两女娃娃,如此,就是过城池,旁人问起?来,只说是带自家婆娘和孩子进城的。
他买了架驴车,赶着被迷晕的三人,一路往渭县而?来,渭县有港口,南来北往的人多,以往他跟人做人贩子时,在那边认识了不少同行,他是打好了如意算盘,想?着在渭县将这三人卖了,再?顺路由渭县乘船去健康,由健康转苏州,如此一来不仅不耽误时间,还能赚一笔,何乐不为。
他拐的这三人中有一小娘子年岁尚小,但?模样?十分标志,谈起?价来,侯三自然想?多要些,只这接手人与侯三相识,猜他不过是路过赚一笔,有意压价,侯三想?到先前?卖那小子时,就被那许婆子压着,如今又被人敲竹杠,满心不愿。
那小娘子倒是个乖巧的,求着侯三不要卖她?,她?一定听?话,侯三看她?哭的梨花带雨,又动了其他心思,反正都是要去扬州,那里惯爱养些瘦马供贵人们享用,这小娘子长得好,说不得去了那边,能卖个更好的价格,索性就算了,只将另外两人卖了,带着这小娘子准备渡船离去。
他这计划不错,偏生赶不上变化,方到那渡口,趁着那检查的空挡,这小娘子突然一声大喊一声“有拐子,救命啊!”
时人对拐子哪里有好脸色,闻言,那守卫一把拦下他,侯三好说歹说,给了些银钱给放过去,这小娘子趁机跑了,侯三赶忙追过去,没想?到还真让她?给碰到了多管闲事的贵人,若这贵人是旁人到还好,偏他那张脸,与他卖的那小子竟是有五六分像,看的他只一个激灵,要不是反应快,当场就露馅了。
如今被带进这别院里,侯三已是想?好了,那小兔崽子,必定是什么都说了,他若辩解不成,承认了不过蹲上几日牢狱,左右他也是蹲过的,只那小子的事不能露馅,谁知道这人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待那贵人进来,侯三连忙磕头道“大爷饶命,那小娘子确实并非小人之女,只亦非小人拐来的,她?那日在林子里迷了路,小的看到,好心问了句,她?说要去健康城寻她?姑母,小的正碰巧也要南下,可巧就顺路,便带着她?一道,谁知她?误会了,以为是小的要拐带她?,还请大爷明鉴,还小的清白。”
赵达冷眼看着他,道“你从哪来,要南下去哪?”
侯三道“小的从北城郡来,要去扬州寻亲。”
赵达嗯了一声,道“你这一路,是否见过与我长得相似之人?”
侯三连忙摇头,道“大爷你这样?龙眉凤目之人,万中挑一,岂是小人能随意见到的。”
赵达冷哼一声,道“赵荣,好生伺候着,什么时候说实话,再?通知我。”说着一转身,便要离去。
那侯三见身边站着一冷脸侍卫,手持长刀,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急忙喊道“大爷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这就实话实说!”
赵达转身看他,听?他道“大爷,那小娘子确实是小的拐来的,小的鬼迷心窍了,罪有应得,大爷尽管将小的交给官府处置,小的毫无怨言!”
“嘴还挺硬,就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说着,大步离去,不再?管身后侯三的鬼哭狼嚎。
演戏
甘州城郡守府的?正院, 虽是大白日,但满院子都是阴沉的气氛,尤以那厅中?的?贵妇人最甚, 她正拿着帕子摸泪, 一旁的奶嬷嬷满脸忧心, 关切道“夫人, 你好歹休息一会, 若是大娘子回来了, 见你这般, 该如何愧疚。”
她原是劝慰, 只这话落,那妇人哭的?更甚, 一双杏眼跟兔子似的, 奶嬷嬷叹口气, 自己亦忍不?住湿了眼眶,大娘子失踪, 她何尝不?难过,那是她一手抱着长大的孩子,如此想着, 眼泪便似断了线一样落了下来。
一时间, 厅内, 只有主?仆二人的?哭泣声, 忽然间,那竹帘子被人一推, 一位身穿水红比甲的丫鬟走了进来, 激动道“夫人,大娘子回来了!”
“你说什?么!!”那妇人一惊, 猛地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珏娘在哪里?快让她进来。”
那丫鬟忙道“是位郎君送大娘子回来了的?,郡守正在?前厅招待几位呢!”
那贵妇一听,忙带人往前厅而去,前厅处,方郡守正与人说话,那人黑衣劲装,腰佩长剑,正是赵荣,他?躬身道“郡守莫要客气,如今小娘子安全到家,在?下尚有要事,便不?久留。”
那侯三抗不?过严刑逼供,早就什?么都说了,世子已经?先行往格县而去,命他?将当日那小娘子送回甘州城,如今事情已办完,他?自是不?愿久留,当即告辞离去。
*
江絮与许婆一行人下了船,往县城行去,那许婆正小心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郎君,他?皮相甚好,行为举止斯文,怎么看,都不?像是做这一行的?,且说话也温和有礼的?,只听他?道“听闻许媪在?格县这一行中?乃是翘楚,不?知可?否跟小子透漏些诀窍,好让小子涨涨见识。”
许婆有些诧异,亦笑道“小郎君说笑了,哪里有什?么诀窍,不?过是一些人家吃不?起饭,就将人卖给老婆子,寻个活路,老婆子既是收了他?们?,当然要给他?们?弄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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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絮心中?忍不?住骂这老婆子脸皮真厚,嘴上道“许媪真乃慈善人。”
那许婆平白的?了这么一句夸,也不?害臊,道“小郎君是明眼人,老婆子我打小就心善,做这些买卖不?过混个饭钱,哪里赚得到什?么钱,往常周爷是知道的?,只如今换了郑爷,老婆子头一次与他?打交道,不?知他?是如何想?”
江絮道“许媪自然可?放心,郑爷最是公道,只要货够好,必不?会让许媪吃亏。”
许婆闻言一喜,道“有小郎君这话,老婆子可?就放心了。”她说着,突然往江絮这么靠了靠,压低声道“到时还请小郎君多帮老婆子美言几句,自是少不?得小郎君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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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絮露出一抹了然的?笑,道“这是自然,许媪大可?宽心,我自来最喜帮心善之人。”
两人聊了一路,语气间越发娴熟,仿佛不?似第?一次见面似的?,听得跟着后面的?成西等人一身鸡皮疙瘩,莫怪郑哥对她言听计从,就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郑哥也玩不?过。
许婆领着江絮停在?一处宅院前,门口站着两位身穿短打的?汉子,孔武有力,两人见许婆来,忙行礼让开,许婆笑道“这几位是郑爷的?人,你们?可?要好好招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对江絮道“小郎君见谅,我这里面都是些孩童妇孺,见不?得太多生人,恐吓到他?们?,还请几位壮士暂且去休息,我带小郎君去看货便是。”
她话音落,成西自是不?愿意,来前郑哥可?是叮嘱过,一定要护好这小娘子,他?道“你这婆子什?么意思?哥几个怎么就吓到人了?我等若是偏要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