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王通被她这话气的不轻,一时动了杀心,又想她还有些用处,左右也逃不出他的手心,便忍下来,似解释道“与你说倒也无妨,陛下他另有一子流落在外,前些时日,刚巧被我找到,天意如此,我岂能辜负。”

狗血,是真的狗血,哪怕江絮前世看了那么多狗血剧,都不敢往这处想,不过如此一来,王通的行为到能捋清楚了,他假意与张国舅合作,利用淮王之手害了陆文,淮王虽留着一条命,但太子毕竟死于淮王府中,虽有她这个替死鬼,但陆政之心里多半还是会疑心这件事与陆仁有关,若他如今只剩下陆仁一子,倒是不得不册立他为太子,可现在又冒出一个私生子,一切就又有了变数,

他真当自己是霍光了,找到皇子又如何,说一千道一万,也是私生子,即便是陆政之再不喜欢陆仁,但陆文不在了,他就是嫡长子,凭他王通找的谁,与理法正统抗衡,都是死路一条,而唯一的生路,就是陆仁死了,难怪王通一直留着自己不杀,她如今可是他扳倒皇后一派的底牌。

不过她这张底牌可没有那么听话,她需要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她的命,陆仁的命都恐留不住,江絮抬头看了眼树梢的叶大,他巍然不动,江絮捡了块石头朝他扔去,他徒手接住,冷漠的看着她,江絮道“叶大,我们做个交易吧!”

刘娘子离开金城郡,一路南下,她准备经高峰县,往关中一带而去,一来关中如今是赵家的地盘,西齐管不到;二来,她想去找江怀,江少监曾与她说过,江家一家如今都在河东府,到不为其他,江少监毕竟算是他的亲人,如今他身死异乡,总要通知一下家人。

石凯原是给她备了马车的,但这一路上并不太平,马车太过显眼,她入了淇县时,就将马车卖了,与刘安三人扮做流民乞丐,一路乞讨而去,三乞儿原就擅长乞讨之事,如此到不违和,连行数月,方至梨县,便听得赵军与西齐在高峰县打了起来,一时倒是进退不得,只好在梨县租了间屋子,暂时住下来。

刘安想补贴些家用,又带着刘梦、刘西两小的干起了老本行,他们三人当初一起取的名,刘梦最小,她是位小娘子,但脾性里到没有一丝小娘子的样子,刘娘子有心留她在家学些女红针线,但她见刘安出来,又偷偷跟了出来,刘娘子无法,只好随她去。

刘安照顾她,不让她乱跑,给她找了块安全的地,放了个破碗,路过的见她年岁小,给铜板的倒不多,多是给她些吃食,她也不管,收起来都放到袋子里,准备带回去,忽然听到碗里叮咚一声,响的很,她还以为有人恶作剧扔石子,抬眼一看,竟然是块银子,不可置信的抬头,那给银子的贵人已经转身,白衫儒袍,她觉得有些眼熟,好半天,突然想起来,喊了句“江少监!”

但那人早已远去,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刘梦年纪小,但人机灵,她忙收起破碗,去寻刘安,刘安正走街串巷呢,见她气虚喘喘的跑过来,以为她被人欺负了,忙问她出什么事了,刘梦喘口气才道“大兄,我方才看的鬼了!”

刘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青天白日的,你胡说些什么?莫不是晒晕了。”说着还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刘梦一把推开他道“不是,不是,我方才看到江少监了,他还给了我银子,你看。”刘梦摊开手,刘安见她手心躺着一块银子,十分诧异,道“你莫不是看错了,江少监不是已经死了。”

“所以我跟你说我看到鬼了,你说是不是江少监不放心阿姐,所以特地回来给我银子,好让阿姐好过些。”刘梦猜道,她年岁小,想的也比较简单。

刘安比她周全些,莫不是江少监没死,但是不该,石将军偷替他收尸的时候,他是去看了的,那眉眼确实是江少监,他道“多半是你眼花了,明日你在去那里等着,许还能遇到。”

江怀见那乞儿年岁与三郎相仿,起了怜悯之心,丢了块银子便走了,隐约好似听到有人喊他“江少监!”再回头去找已经不见那乞儿是身影,一时又觉得自己是恍惚了,但心中总有些放不下,次日,又寻了个机会过去,那乞儿还在原地,他上前,俯身看她,柔声道“昨日是不是你在背后唤我?”

刘梦抬头看眼前的人,他生的斯文俊秀,与江少监一样,都是书生模样,但长得却不相同,原来真的是她认错了,她摇头道“昨日多谢你的银子,但是我认错人了,你不是江少监。”

江怀道“这倒无妨,只是你说得江少监是谁?他与你有什么关系?”

“梦梦,过来。”他声音温柔,刘梦不觉得他是坏人,正想回话,听到刘安唤她,忙站起来,拿起破碗,向他跑过去。

刘安将刘梦护在身后,才说话,道“我妹妹年纪小,认错了人,还请贵人勿怪。”

江怀见他那副警惕的模样,一时有些恍惚,絮絮年幼时,他也是这般将她护在身后,如今却是连为她收尸都做不到,神色越发黯然,缓了缓才解释道“小郎君莫急,我并无他意,只是小娘子口中之人,许是与我相识。”

刘安上下打量他,见他举止文雅,倒不似奸诈之人,况他一出手就能给梦梦二两银子,应是良善之人,他斟酌道“我们与他相处不多,只知道他是个好人,但他已经死了。”

江怀沉默许久,掏了些碎银放在刘梦的破碗里,方道“多谢了。”说完不在停留,转身离去。

刘安望着他的背影,莫怪梦梦认错,这看起来与江少监确实相似,他犹豫了会,忽然追了上前,江怀不解,听他道“你是不是姓江?”

消息

刘娘子正坐在屋里里缝补刘安三人的衣服,忽听见院中有人推门,以为是刘安几日回来了,见日头还早,边走出屋子边问道“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待看清院中人时,顿时愣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好半晌才回过神,诧异道“江郎君?怎会是你?你缘何会出现在这里?”

江怀见故人,早已没了往日的懵懂,他行礼道“刘娘子,许久未见,你一向可好。”又道“我听闻江少监出事,特从河东来此,未曾想会在这里遇到你,到是巧了。”

听她提及江少监,刘娘子神情一变,道“我本是想去河东府与你说这事,原你已经知道了,倒是省了我这一趟。”

江怀闻言,感谢道“刘娘子仁义。”

刘娘子摇了摇头,她算什么仁义,听他又道“我远在河东,对西齐之事只是听说,今日既见了娘子,还想与娘子确定一件事,江少监当真死了吗?”

刘娘子神色黯然,道“我知江郎君不愿意信,但少监确实已经身亡,当时陛下盛怒,将少监的尸身挂在城门三日,后来还是石都督求情,才得以偷偷安葬,这都是我亲眼所见的,绝不敢隐瞒郎君。”说着似又想起当日情况,江少监苍白腐烂的脸,眼眶一红,哽咽道“少监帮我许多,我却什么都帮不了,只能眼睁睁看他蒙受不白之冤而死,如今为了活命,连金城郡都不敢了。”

江怀犹豫了下,道“不知娘子看到的尸身是男是女?”

他这个问题问的怪,院中几人静了几秒,还是刘安接话道“少监自然是男子,尸身如何会是女的。”

刘安如今知此人当真是他们要寻的江郎君,倒是松了口气,亏得他当时喊了一声,倒是省了他们寻人,恐他不信,又道“少监的尸身是我与石都督一同安葬的,我绝对不会看错。”

江怀又问道“当真?”

刘安点头,寿衣都是他跟石都督经手的,如何会看错,不料他说完,见那江郎君似乎松了口气,道“多谢小郎君。”

那尸体果然不是絮絮,他当时诈闻絮絮死讯,如遭雷击,后又听闻燕王领兵攻打高峰县一事,便与世子求了个恩准,随大军一路过来,这一路,听了不少有关江少监的离奇传闻,有说他与陆文之间有断袖之癖的,亦有说他与陆仁之间有苟且,说的多离谱的都有,唯一没人提过她是女儿身这件事。

若那尸体当真是絮絮,西齐那边岂会帮她隐瞒此事,如此想来,只有一个可能,便是那尸身并非絮絮,絮絮有可能还没死,思及此,江怀就觉得心中有了期盼,多半是制造假尸体的那人,隐藏了絮絮,到不知她如今在何处,可还安好。

刘娘子亦聪慧之人,从他言语神情中隐约猜到些什么,虽有些不敢信,但却并非不可能,道“郎君之意莫不是怀疑那尸体非江少监,而是他人假扮?”

话已至此,江怀道不好在瞒他,况他对絮絮在金城郡之事知之甚少,有些事恐还需要刘娘子帮助,便道“不瞒娘子,江少监乃是家妹,若小郎君当日收敛尸身当真为男子,便不会是她。”

院中三人不料事情竟还有如此转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江少监竟然是女子,他们想都不敢想,好一会,倒是刘娘子想起往日之事,问道“少监莫非是江家絮娘?”

见江怀点头,她忽恍然,怪道那会子提到江絮身死,江少监并未多大反应,她原还以为是两人感情太淡,未曾想到她原来就是江絮本人,又想到自己还与她说过曾是江絮密友之类的话,如今想来,倒是有几分难堪,亏得少监大度,并未揭穿自己。

少监既是女子,当日的尸身必不会是她,如此说来,她可能还活着,江郎君恐也是如此想法,方才从河东来此,她思忖半晌,道“江郎君,少监与我有恩,既知她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如有能帮忙之处,江郎君只管吩咐。”

他道“娘子有心了,此事危险,絮絮若知,亦不会让娘子以身犯险,如今既已经离开金城郡,还是安心寻一处安全之地生活。”

刘娘子自然知道自己力量微薄,但若无少监,她恐还在张府中煎熬,闻她受难,却不能相助,到底十分愧疚,听得江怀又道“娘子无需介怀,如今我亦有些事需要娘子解惑,我与絮絮聚少离多,并不知她在金城郡中的情况,还望娘子告知与我。”

刘娘子闻言,便将江絮在金城郡中之事一一告知,但她所知亦有限,江怀听完与她谢过,她犹有些愧疚之意,她不过普通人,江怀并未希望她真能做些什么,有这份心就够了,况她已经离开金城郡,若是冒然回去,怕会引人猜疑,如此便好。

江怀离开时心事重重,隐匿絮絮之人,既有胆子在纵人面前伪造尸体,又敢藏匿朝廷重犯,恐非常人,必在西齐朝中有一定的地位,凭他自己恐难救出絮絮,刘娘子之言,金城郡中唯一可信之人便是石都督,他还需尽快与他取得联系才行,他正思索此事,未曾注意到身后跟上一人,待行至巷口,那人忽然现身,江怀惊道““赵侍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荣未回他的话,掏出一卷纸与他,道“名单,世子让我给你的。”说完也不多解释,转身离去。

江怀翻开来看,手一顿,慌忙合上,看左右无人,匆匆离去,待至居住的客栈,亦是难以平息心中震惊,这是一本联络册,里面写了西齐与赵家有联系世家名单,有了这份名单,救絮絮倒是轻松不少,只是他有些想不透,世子为何要给他这个,若说为了絮絮,可他未曾看出世子对絮絮有多在乎,况上次在高峰恐还被絮絮摆了一道,他看不明白,但如今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不管是何目的,先救絮絮要紧。

赵荣亦不明白赵达的心思,但世子吩咐,他一向不会违背,回了高峰县城,小院中桃花已经开败,只隐有几朵残花挂在枝头,褐色的枝干上发满绿色的新芽,赵达坐与树下,着白纹罗杭绸直缀,玉簪束发,闻动静,抬了抬眼,赵荣行礼道“世子,东西已经送到。”他未动,犹豫半晌,跪下道“属下不解。”

赵达轻抿口茶水,方道“西齐昏庸,陇川迟早是我赵家之地,这些人既暗表忠心,如今也该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了,况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物,给了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