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的荒地,距离苏婉家走路得有两刻钟,此时正□□枯的荒草覆盖。
苏婉用镰刀拨弄荒草翻看,见地面不是很?干,戳了戳,地还未完全解冻,“这草都能长这么盛,地的肥力不差,好在种果树不用地太肥,长出来的荒草正好喂鸡。”
眺望远处,距离山谷河道?口还有一大?段距离,应该是河流冲刷的泥土淤积而?成的冲积扇地貌,随着时间变迁,淤积的泥土持续增多,这里比河床高,平时没影响,但上游发大?水肯定会?波及。
但鸡是活的!
苏婉转身看远处的山脚斜坡,指着那一片问道?:“爹,那个山坡卖不卖,不然一起买下来,发大?水鸡自?己跑上山坡,损失不会?太大?。”
那片山坡与槐树林相接,零零散散长了些?槐树,更多的却是野草。
“那片不好买,有槐树不好定价,而?且槐林是村里的,里正一个人做不了主。”
苏婉看着草木长势思忖着,看样子斜坡不是很?陡,上面是一片峭壁,斜着向西走一段距离才是真正进入到槐树林,坡上槐树有二十多棵。
“槐树按市价买,有一棵算一棵,地按荒地买也不行吗?”
其?实,苏长青也有些?心动,听到这话,道?:“爹试试,如果在山坡上搭鸡棚,确实不用的担心发大?水。”
不孝不悌
行商虽说更易得财, 但苏长青从未想?过走商路,不然早在成亲后就跟着小舅子来往府城与北关做起牛羊贩卖生意。
家里虽出了洋芋粉和粉条粉丝制作法子,但外?人不知晓。
作坊挂在张康毅名下, 张家好些姻亲都没能谋得管事,只能帮工挣钱, 但他是大总管不说,二侄子也在管事, 初时大家不会说什么,但时日久了心中肯定不服。
最关键的是, 作坊很?有可能扩大规模, 他继续当管事难免落个行商之名, 虽说现在衙门稽查不是很?严, 可若有人举报,最后连累的还是读书的儿子。
因此,苏长青年前就有心从作坊退出。
以?往,是他画地为?牢想?法狭隘了, 现在,他已经知晓保持农家之身又发?家致富的关窍, 趁着还能干,孩子年岁不大,为?家里几?个孩子积累家财, 免得孩子受自己曾经受过的苦。
年末做风鸡,就是为?了寻找新路子!
他负责养鸡、年底买鸡,也可以?接手风鸡制作,但风鸡最终的买卖归作坊, 亦或者归张康毅。
张康毅虽还未及冠,但心思之成熟、所图之大, 非他能比拟!
确定买峡口河道边的坡地后,苏长青和?苏婉顺道去山地转看了一圈,地里积雪已经消融,绿茸茸的小麦苗露出头角。
阳坡的地底残冰已经笑容,可以?准备犁地,阴坡的地却还是冻的,还需要再等几?日。
开春的微风依然带着料峭之意,置身于山上?,甚至寒意更甚。
苏婉望着村庄,如同?俯瞰古时村落模型。
青烟覆黛瓦,褐扉立黄墙。
村道人来往,话里是春忙。
远处果园黑黢黢,枯枝斜立,只偶尔夹杂些?许微红,给那?片枯株朽木增添了别样色彩。
“爹,今年家里还种西瓜吗?”
苏长青用枯木刮掉铁锹上?的泥土,笑道:“今年种一点自家吃的,不卖了。”
昌平本地有专门以?种西瓜为?生?的瓜农,自家去年能搭上?昌泰楼范管事顺利卖瓜纯属侥幸,且说今年家中事多,若再大面积种西瓜,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苏婉了然,捡起地上?的锄头道:“也行,多种点菜咱自己吃。”
下山时,苏婉拖着铁锹,一路当当作响。
不是她不想?扛,背着背篓扛铁锹东别西扭,索性就直接拖着走。
苏长青用锄头挑了一捆枯木,回去当柴火烧。
可能是忙着买地,也可能是掩饰了神色,自决定买下峡口坡地后,苏婉在没见过苏长青焦灼难安的神色。
不过,两小只却是念念叨叨,连带的小树也很?担心表哥的县试。
在三崽崽的带动下,学堂一群认字背论语都费劲的皮小子们竟是破天荒关注起科举来,以?张椿为?首的年纪稍大的,鼓起勇气向老爷子请教科举之事。
难得见学生?如此主动向学,老爷子专门腾出一节课讲解科举,更是以?匡衡凿壁偷光、孙敬悬梁刺股、车胤囊萤取光孙康映雪读书为?例,讲述古人读书如何?奋进。
一群土小子们听得惊呼连连,及至结束热血沸腾,恨不能自己也在三九寒天于雪地中读书,甚至有那?调皮小子真真去凿自家院墙。
在科举潮的带动下,学堂的学习氛围大幅改善,老爷子满意点头,只是,小孩子都是三分热度,这种气氛没能维持三日,学生?们便又故态复萌。
看着早晨拖沓迟到,上?课交头接耳的学生?,老爷子气得丢下一句“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转身出门。
见夫子被气走,众人怂恿同?窗兼夫子的亲孙子苏志安去劝说。
也不知苏志安这小子咋说的,本来夫子只是暗自生?气,他们自己在学堂写课业就行。
可苏志安去上?房劝说,只闻一声?大喝,众学子就见同?窗从正堂飞奔而出,继而是怒气冲冲的老夫子。
接着,懵圈的学子们就在还未发?芽宛若枯藤的葡萄架下罚站。
“安儿,你到底怎么劝说的。”张椿很?是想?不通,本来只是在学堂写课业,现在好了,被罚站不说,夫子也没说不用写课业,傍晚回家还得补。
见大家都看过来,安儿扣着手指,呐呐道:“我也没说什么啊,爷爷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张椿让他复述去上?房正堂的情景,结果,安儿说完,众人皆是静默。
这傻子哟!
安儿其实没说过分的话,但在夫子眼中,不思进取、明日复明日的学生?最是讨厌,他恰恰碰了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