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陆时安慢条斯理地用笔杆抵住他的胸口,“还没画完呢。”
陆知海冷冷瞥了一眼画板,上面是年喻熟睡的侧脸,线条柔和,光影温柔。他沉默两秒,低声道:“你都没给我画过。”
陆时安噗嗤笑出声:“给你画?那和画自画像有什么区别?”他故意上下打量陆知海,“除非……你愿意换个表情?”
陆知海没接他的调侃,只淡淡道:“画像的事改日再说。”说完又要往前走。
陆时安手腕一转,画笔横在他身前,唇角带笑,眼神却暗含锋芒:“宣誓主权也要有个身份吧?你是他什么人啊?”
空气骤然凝滞。
陆知海定定看着他,声音压得极低:“年喻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陆时安不紧不慢地蘸了蘸颜料,笔尖在调色盘上轻点:“说了。”他抬眼,笑得意味深长,“还说……对你只是感激而已。”
陆知海眸色微沉,显然不信他的话,但眉宇间仍染上一丝不悦:“我的东西就一定是好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危险的意味。
“你的东西?”陆时安嗤笑一声,画笔在指间转了个圈,“臆想症犯了吧?年喻承认了吗?”他故意拖长音调,“我现在是要和你公、平、竞、争。”
陆知海眼神骤然冰冷:“得到以后呢?”他向前一步,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抢走我的东西,就这么让你有成就感?”
“啪!”陆时安猛地将画笔拍在画架上,颜料飞溅:“这是你欠我的!”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罕见地浮现怒意。
“就凭这种想法,”陆知海冷笑,“你也配提公平竞争?”
“哇,真清高。”陆时安夸张地鼓掌,眼底却一片寒凉,“是不是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他忽然凑近,指尖用力点在自己的颧骨上,“有时候看着这张和你一样的脸……”指甲在皮肤上压出半月形的红痕,声音陡然压低,“都觉得反胃。”
“既然觉得反胃,又为什么要装成我?”
“这是她留给我的,礼物,啊。”陆时安扯了扯嘴角,“不用岂不是浪费?”
“你到底是恨她……”陆知海的白大褂袖口微微发抖,“还是恨我?这么多年了……”
“啊”陆时安猛地拍了拍额头,“又到一年一度,模范孝子,颁奖季了?需要我给你鼓个掌吗?”
“陆时安。”陆知海的目光落在他指腹的暗红颜料上那颜色像极了干涸的血迹。他喉结滚动,声音低了下来,“你至少……该去看看她。”
陆时安嘴角的讥讽凝固了一瞬,随即更尖锐地扬起:“你自己去陪那个死人吧。”
陆知海闭了闭眼,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陆时安突然挑眉,目光转向沙发年喻的呼吸频率明显变了。他吹了声轻佻的口哨:“小年糕,醒了就坐起来,装睡多没意思。”
沙发上的年喻早在陆知海进门时就醒了,此刻睫毛颤了颤,只好装作刚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还故意揉了揉眼睛:“啊……我睡着了?”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迷糊。
空气瞬间凝固。年喻尴尬地低头摆弄衣角,突然感觉光线一暗陆时安和陆知海同时逼近,两道修长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
陆时安俯身撑在沙发靠背上,笑得像只狐狸:“正好,”他歪头看向陆知海,又转回来盯着年喻,“我们两个,你选谁?”
阳光从两人之间的缝隙漏进来,在年喻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缩了缩脖子,感觉像是被两头猎豹围住的小动物。
年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我……不知道……”
陆时安突然笑出声,修长的手指挑起年喻的下巴:“选我吧,”他眨了眨眼,“我随便一幅画就能卖几十万,还怕养不起你这个小财迷?”
陆知海立刻上前半步,一把拍开陆时安的手:“我的存款都可以给你。”他难得急切地补充,“年喻,你知道我从不食言。”向来冷静的声音带着几分罕见的慌乱。
“得了吧,”陆时安嗤笑着转动手腕,“你整天泡在解剖室,要钱有什么用?钱在你手里就是数字,而我知道怎么让它变得有趣。”说着朝年喻抛了个wink,“我们打游戏时不是很合拍吗?选我,钱和快乐都是你的。”
陆知海眉头紧锁,突然单膝跪在年喻面前,这个举动让两人都愣住了。他仰头看着年喻,声音轻却坚定:“这段时间,你要的我都给了。”白大褂袖口露出一截手腕,上面还沾着未洗净的消毒水痕迹,“以后也会一样。”
年喻被夹在中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无意识地揪住衣角,突然破罐子破摔:“那我……两个都选行不行?”
陆时安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眼角都泛出泪花。陆知海却缓缓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陆时安长腿一迈,直接挨着年喻坐下,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他的肩膀:“哟,还挺贪心~”他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年喻的发顶,抬眼挑衅地看向陆知海,“小年糕说要两个都要,陆大法医有什么高见?”
年喻被搂得浑身僵硬,鼻尖萦绕着陆时安身上淡淡的松节油气味。他偷偷抬眼,正好对上陆知海深邃的目光。
“年喻。”陆知海的声音低沉而克制,“你再好好想想。”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不明显地滚动,“无论你选什么……我都尊重。”
“啧,你非要这么为难他?”陆时安突然掐了掐年喻的脸颊,“看把我们小年糕愁得,脸都皱成包子了。”
陆知海眼神一沉,声音冷冽:“年喻,跟我回家。”
“回什么家?”陆时安嗤笑,手臂收紧,“这不就是他家?”
“你只是因为我才对年喻起的兴趣。”他向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手术刀,“没资格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
陆时安闻言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年喻的一缕头发:“因为你?”他挑眉看向陆知海,眼底满是戏谑,“你什么时候这么自作多情了?”
“如果我现在退出,”陆知海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指节不自觉地收紧,“你还会对年喻感兴趣吗?”
陆时安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玩世不恭:“那就……”他故意拖长音调,“谢谢你成全我?”
“陆时安!”陆知海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罕见地浮现怒意。
“这么凶啊?”陆时安突然伸手把缩在沙发角的年喻往怀里一揽,“要是吓坏了我们小年糕……”
他故意停顿,“你、舍、得?”
“停!”年喻突然举起手,弱弱地插话,“准确来说……您二位的家都不属于我,房产证上可没我的名字。”
陆时安噗嗤笑出声,手指卷着年喻的发梢玩:“房子而已, 随时都能送你。”
陆知海立即掏出车钥匙:“我现在就带你去办过户。”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