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出非人的冷酷。
……
几日前,幽岩谷
“杀了她。”
连珺抱着月儿的手突然僵硬,非白夜的声音忽然在她脑中响起。
“你要背叛我吗,我的孩子?”非白夜声音轻柔,仿佛一位温和的父亲。
在连珺看不到的地方,非白夜看着连珺的眸子,尽是冰冷的审视:近段时间,连珺有些不安分了,从前,她心中再迷茫与愧疚,行动时也从未犹疑。
“……不。”连珺在心中回答,她抬眸看向湖上的君逸临,“我永远不会背叛你。……让外面的人亲眼见到君逸临杀了月儿,发挥出来的价值更大。”
“好孩子,做的不错。”非白夜轻笑,“就按你说的办。”
“是。”连珺放下月儿,向君逸临跃去。
她迷茫,她愧疚,但她从不迟疑。
……
当!当!当!……
金色的念珠在空中飞舞,带出一阵阵金色的光圈与音爆,濯慈双眼金灿灿的,如高台上的金刚之目,念珠随他的意念而动。
连珺在空中腾转挪移,身形柔软灵活若无骨,尽量躲避濯慈攻击的同时,还要防备楚修铭的攻击。
“楚道友,能否让贫僧独自与连…道友做个了解。”这是楚修铭今晚听到的濯慈的第一句话。
“我与她有仇。”楚修铭冷冰冰道,斜睨着濯慈的眼中带着防备,“我信不过你,和尚。”
濯慈大概率不是卧底,但对方与连珺关系暧昧,谁能保证他不会突然对连珺心软,更甚者,被连珺说动,反成为敌人。
“……”
濯慈无言,他听懂了楚修铭的怀疑,他笃定自己不会,但空口白话,凭什么让人相信?何况,他内心真的没有动摇吗?
不是所有错误都值得原谅。
多大的苦衷才能担起这满城的人命?没有。
但理智清楚,可若犯下恶行的人是你深爱着的人,便自觉或不自觉的为对方找借口,而当那个借口真的出现时,本能让你想为对方开脱。
所以,
濯慈酸涩道:“是贫僧唐突了,楚道友。”他不该、也不能去为她开脱。
空中的念珠短暂的停滞。
他看着与连珺缠斗的楚修铭的身影,恨意与杀意纠缠,像地上无数闭上双眼的人们的缩影,是血淋淋的事实,一遍遍地坚定他最初的决心。
“咻”
濯慈不再犹豫,念珠再次快速移动,而他本人也加入战斗之中,有意配合着楚修铭的同时,又在不着痕迹的抢主攻位。
亲手结束连珺的生命,这算是他最后的念想与私心。
楚修铭在合作了片刻后,才对濯慈付出了一定限度的信任。连珺的实际战力与她的修为明显不匹配,高出了不少,想要独自解决很难。
“濯慈!”楚修铭大喊一声,同时炽热锋锐的剑气快速向高台中央的血柱斩去,那是台上最突兀的存在。
楚修铭在赌,赌连珺不正常的实力与血柱有关,赌濯慈能下得了手,赌对方的责任感与正义感。
别让我失望,和尚。楚修铭做好重伤击杀连珺的准备。
锵
血柱变淡,连珺胸口起伏,闷哼着从嘴角溢出鲜血,力量肉眼可察的减弱。濯慈面上狰狞的痛苦一闪而过,金色念珠炮弹一样地从连珺胸口穿过,留下血淋淋大洞。
连珺从天空跌落,落入血色的高台中。
濯慈本能的伸出手,犹疑在中途。
第120章 哀不是,喜不是
眼中的景象变得模糊,但她还能认出那人。连珺勉强牵动嘴角:“你……没错……”声音细若蚊蚋,旋即气息便停止。
连珺觉得自己挺贪心的,她既想濯慈依旧端坐高台、圣洁不染,不愿对方为自己伤心,可她又希望对方能不要忘了她,记忆的某个角落里始终有她。
就像她既希望那些苦难的人能得到帮助,又不愿背叛那个为她带来新生的人,所以她先帮了他们又在命令下杀了他们。
而现在,再多纠结,也与逝者无关,死亡的黑暗包容一切,无论卑劣与高尚。
濯慈缓步上前,面色无悲无喜。
楚修铭看着他蹲下为连珺合上双眼,整理衣着,那枚被血浸透的念珠安静待在他手腕上,在皮肤上留下猩红的轨迹。
连珺已死,尽管不喜连珺,但楚修铭并不想现在与濯慈闹矛盾,按下心中的不忿,他不想现在和对方起冲突。
“你还真是大仁大义,不知道什么时候为地上的人收敛尸骨。”还是忍不住出言讽刺。
“我搞不懂她。”濯慈动作温和地抱起连珺,无波无澜的神色,像是在吹不起涟漪的深水,“她让善与恶,扭曲成了我陌生的样子。”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为何她独是他情之所钟?
与孩童嬉闹,用灵力化为各种玩具;面对防备心极强的贫民窟众人,一次次热脸相迎;日夜奔波,为他们找合适的营生;眉飞色舞地说着法术的日常功能;出钱请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