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维托瑞的蝴蝶雕像时,弗得格拉至少还能时常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而现在,在完成约定后,安德罗米亚甚至连一瞥都懒得给予。
“……这就是最后了吗。”他喃喃低语。
听到这话,安德诧异地抬起脑袋:“昨天是你提出的只要一天。而且经过昨晚居然还想再来?你难道是受虐癖?”
“我不是。”弗得格拉坚定地否决,抿了抿嘴唇,语气隐隐有些崩溃,“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我只能拥有唯一的一次,为什么要破坏它?”
小雄虫收回视线,又翻过一页。
“不是要我注视你么?身体和心灵,我都好好注视了,有哪里不对?”她平静地说,“我个人并不建议你为了我而让友情破裂。哦,不要误会,这不是在维护莫古,我就是单纯地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为了一个相处了五天都不到的雄虫,而对几十年的挚友心生嫉妒听起来实在薄情。”
可能没有哪个雌虫预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雄虫殿下指责薄情。
弗得格拉忽地笑起来,自嘲般说道:“就像你和维托瑞不会被区区雌虫影响关系。”
安德罗米亚合上书页,紫罗兰的眼瞳望向总觉得有些狼狈的雌虫。当意识到小蝴蝶好像对紫眼睛没有恐惧之后,安德就没戴了。年轻的雄虫殿下露出欣慰的笑容:“确实是这样。雄虫最懂雄虫,雌虫也最懂雌虫。支撑你走下去的总不会是对雄虫殿下那虚无缥缈的渴求,对吧?”
见弗得格拉没有反应,安德也没再继续说,而是提起了另一个他肯定感兴趣的话题:“弗得先生,你知道么。虽然我不能说很喜欢弗得先生的性格或者外貌之类的,但是你身上有一点,让你在我这里有别于其他雌虫。”
“……是什么?”
“是你并没有那么尊敬雄虫。”她指出,“从昨天开始,弗得先生没有用‘您’称呼过我。而刚才,也没有称维托瑞为‘殿下’。虽然其他人或许会指责你不恭敬,不过我比较喜欢更平等一些的称呼。”
颇觉荒谬的雌虫此刻更加感觉到,雄虫殿下的喜怒哀乐实在难以揣测。但无论如何,接下去的弗得格拉都不再需要揣度雄子心思的能力了。他自己求来的体验,反倒让他比来到中央星之前更加空虚。
也许不管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精神上的缺口仍旧空空荡荡。
丧家犬敛去脸上的自嘲恢复了漠然,这次回去后,想必依然是和之前三十年毫无区别的日子。
安德罗米亚目送弗得格拉离去,她不打算送行,不过倒是舍得最后道个别:“回去之后要加油找个喜欢的事情做哦。很多时候只有活下去了,才能看到希望啊。”
握紧成拳,又松开。
他对安德罗米亚的感情太复杂,既想回头珍惜最后一面,又想两人之间有个干脆的了结。犹豫几分,弗得格拉终究没能抵抗住内心的驱使,转身看了安德一眼。
那位吝啬的、恶趣味的雄子殿下温和地微笑着,向他挥手:“再见啦,弗得先生。”
纵使无情,年轻的雄子殿下也是温柔的。
很难有人能逃脱安德罗米亚无意中编织的网,更何况是一只受伤的蝴蝶。
电梯往下跨越几十层的高度,站在星港回望高耸入云的中央塔时,弗得格拉粉色的眼瞳中的落寞、讥讽、苦闷全部转变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绝
是你说了要‘再见’的,安德殿下。
第020章 | 第二十章 践行诺言
“安德,好久不见。”
说是好久不见,其实也就区区几天。
“好久不见啊维托!”安德罗米亚上前给了维托瑞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来晚啦,阿布他们刚刚去舞台待机。”
他摇摇头,并不在意错失了与乐队在休息室相遇的机会:“反正等会儿都要在舞台上看见的,而且结束之后也能来。”
“演出结束后见是能见,但阿布他们有没有力气说话就不知道了……”她想了想觉得这次见不到也无所谓,于是拉着维托瑞往外边走,“算啦,我们先去贵宾区坐好。”
搞定弗得格拉后紧接着的行程,就是履行与维托瑞和布姆的邀约,看演出顺便去维托瑞的星球玩。在挑选原材料这件事上维托瑞果然十分认真,直到演出开始前十
其实布科斯伊乐队最近基本每天都有演出,他们大可以选明天的场次。但由于安德罗米亚对自己的茶话会工作也很认真,导致她拥有的假期有限。维托瑞不愿浪费哪怕半天的时间,就干脆定了他能刚好赶得上的最近的一次演出。
所谓的贵宾席,其实是悬浮在最佳收音位置处的包厢,还有单独供应的食物和茶水。一般只有雄虫才能享受这种待遇,雌虫们无论地位都在下面待着陪雄虫来的侍从除外。演唱会的节目单放在座位的旁边,安德拿起来和维托瑞凑在一起研究了一会儿,长长的单子上罗列了许多歌名。
“嗯,都是我没听过的。”
灰发雄虫上下扫了几眼,毫不心虚地说道。
安德毕竟是邀请维托瑞过来的发起人,在赴约之前她在工作室里狠狠补过布科斯伊乐队近几年出的新专辑,这张单子上的名字她就算没听过,也基本都眼熟。
“可是我记得阿布说每次出专辑和演出的时候,他都会给你发消息。维托一首都没听过吗?”真是这样的话,那阿布也太惨了,安德内心默默给他划十字。
“……你这么说的话,我好像确实点开过,只是点开的时候从没注意过名字。”
维托瑞又仔细辨认一首首歌名,冷淡的面容伴随着认真的态度,本应是赏心悦目的场面,却因为他正在做的事情而显得有些好笑。显然,随手点开专辑曲目聆听的雄虫从这些陌生的名字上找不出当时的记忆,瞧了半天也依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歹至少他真的有在听。
安德忍不住笑道:“直接看演出吧,说不定等前奏响起来就记得了。”
话音刚落,演出正式开始。
普通席观众们的热情呼喊多少感染了安德罗米亚,明明只是看朋友的演出,倒还生出一丝兴奋。相比之下,维托瑞一如既往的冷静。他不是第一次现场观看布科斯伊的演唱会,之后没有再来倒不是不喜欢布姆他们的音乐,而是维托瑞不适应太热闹的场面。
不过,如果是要陪新认识的朋友,那就不一样了。
相似的紫色眼瞳没去关注舞台上的动静,反而落在旁边的座位。在昏暗中,比荧光棒更闪耀的是安德罗米亚的眼睛。
布姆的现场演出效果非常好,毕竟雄虫的要求必然会被满足,这座演出场馆几乎就是专门 为了布科斯伊乐队定制的。开场曲是一首非常热血的摇滚乐,这下安德顿时发现了贵宾席的坏处在旁边有位冷静观影的朋友的前提下,她没法融入下边的观众,近乎狂热地喊叫或是挥舞荧光棒。
虽然人在现场,但安德罗米亚觉得自己更像是在看一个视频。两曲的间隙,她不由得问旁边毫无动静的同伴:“维托之前来的时候也都这么冷静吗?”
雄虫微微点头。
“……总感觉,看演唱会的话贵宾席不一定比下面的普通席更好。”安德托着脸颊,“那么热闹的气氛,和我们都像隔了一层似的不太真切。”
“安德想到下面去?现在更换也还来得及。”维托瑞并不想挤到人群中去,但还是那句话,如果是陪安德的话,他没关系。这场演唱会与其说是来听阿布唱歌,不如说是他来和安德罗米亚交流感情。
“啊,不用。”安德摆摆手拒绝,“都已经开场第二曲目,没必要再费功夫换位置。而且维托应该不喜欢到下面去吧?下次我自己来的时候再试试前排的普通席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