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失礼了。”姜欣然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柳若施冷哼一声,并没立马理会她,而是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垂目饮茶。
晶莹的茶盏在她手中发出清脆而轻盈的碰撞声,那碰撞声里,好似都溢满了她对她的不屑。
“你家住李子口,父亲叫姜大鹏,好赌,母亲叫李春娘,卖鱼为生,家中还有一弟弟,名姜志泽,在学舍求学,我说的没错吧?”柳若施仍看着手中的茶水,眼也没抬。
姜欣然胸口一紧,原来这侯夫人还查过她,心中涌出一阵不祥的预感:“侯夫人何意?”
柳若施冷冷一笑,嘴角的纹路也跟着深了几许:“明人不说暗话,你出身过于寒微,侯府自然是容不下你,今日叫你过来,便是想给你指两条明路走。”
她终于放下茶水,抬起满是疏离的脸,“倘若你能乖乖听话,你的家人自然无碍,否则,”她顿了顿,“便是你能想到的后果。”语气不重不轻娓娓道来,好似与人拉家常一般。
姜欣然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心神:“侯夫人这是在威胁奴吗?”
作者有话说:
嗯,侯夫人会很快得到报应~
16、救她
首位上的柳若施一声冷笑,仍是那副温言细语的架势:“我堂堂安平侯府的正室夫人,用得着去威胁一个鱼贩出身的奴仆吗?我不过是好心说出事实,让你分得清轻重而已。”
一旁的郑淑娴早已等得不耐烦:“夫人你别与她再废话,此人性子刁得很。”
姜欣然故作镇定地淡然一笑:“奴不过与郑姑娘才见两次,郑姑娘如何就能知奴的性子?”说着又转头看向柳若施:“还请夫人明示,哪两条路?”
柳若施轻抚自己的袖口,慢斯条理地开口:“第一条,就按着淑娴的法子,给你足够的银两,你尽快离开世子;第二条嘛,若是你执意要留下,也行,前提是,你得说服世子在这个月内风风光光娶淑娴为妻,并向淑娴承诺,你此生此世都将视她为主,不得有丝毫违逆与背叛。”
姜欣然微微一顿,这才想到原来楚世子一直在拖着不成亲,拖得连侯夫人与郑家姑娘都急了,“奴出身寒微,侯夫人何以觉得世子会听奴的话?”
柳若施阴冷一笑:“你能成为世子的妾,自然有你的不简单处,至于如何让世子听话,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办法。”
“奴现在便可回答夫人,奴不愿意。”姜欣然说得掷地有声。
柳若施收住了笑:“不愿意便会有不愿意的搞法,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家人,劝你好好想想。”
姜欣然身体里那股不甘的劲儿猛的蹿出来:“侯夫人的权柄再大,定也大不过朝堂,大不过大周律法吧。”
柳若施绷紧了面色,剜了姜欣然一眼,“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继而大喝一声“来人”。
一小厮入得厅内,手里拿着一纸文书。
“念给她听。”柳若施厉声吩咐。
小厮得令展开文书宣读:世子,安,奴因家父欠下巨额赌债,万般无奈之下向侯爷讨要了一笔银两,以图还债,以安家宅,奴自觉愧对世子,不愿再见,故尔不辞而别,愿世子仕途平顺,早日成亲。姜欣然。
“你按上手印后,与世子之间的情份便算了了。”
姜欣然本能地将双手藏于背后,咬牙问:“按上手印后,侯夫人又该如何处置奴呢?”
“那我得好好想想,是将你与你的家人一起发卖、拘禁,还是活活打死?”柳若施的眼里仿佛淬了毒。
“无耻。”姜欣然骂完便往屋外跑,却被两名小厮狠狠摁住,另一名小厮将文书拿过来,眼见着就要逼她按上手印。
钱嬷嬷突然慌慌张张从门外跑进来:“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世子回府了,往主院这边杀过来了。”
屋内的人大吃一惊。
郑淑娴吓得差点从官帽椅上跌落下来,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夫人,怎么办,怎么办,楚哥哥回来了。”
柳若施仍强作镇定,扭头问钱嬷嬷:“他不是上朝去了吗,怎会突然回府?你确定没看错?”
钱嬷嬷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就算……就算给老奴一万个狗胆,老奴也不敢……不长眼而乱说呀。”
柳若施身子一软,趔趄了一下,所幸扶住了旁边的案几,“回来就回来吧,不过是府里的世子而已,还能大过天去么。”她顿了顿,缓了口气:“钱嬷嬷,快去将老爷找回来。”
钱嬷嬷得了旨意,提脚就跑出了屋。
此时姜欣然仍被两名小厮死死地摁在地上,瘦弱的胳膊被反在身后,发髻松散,形容狼狈。
她本以为今日已道尽涂穷无路可走,没成想楚世子突然杀回了侯府,不由得心头一松,舒了口气,“侯夫人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柳若施扶着案几回眸看她,语气里带了几许狠厉:“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不过是个奴,今日你对少夫人口出恶言,我按家规惩治你,乃天经地义。”
姜欣然歪着身子挣扎了几下,“侯夫人惩治奴事小,只是可怜了郑姑娘,”她朝郑淑娴瞟了几眼,冷冷一笑:“她一心想要笼络世子,如今被侯夫人这番折腾下来,怕是要将世子越推越远了。”
郑淑娴闻言彻底崩溃,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你这个恶奴,竟敢在此挑拨离间,看我不扇烂你这张臭嘴。”柳若施咬着牙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扇姜欣然耳光。
只听“嗖”的一声轻响,一枚石子破空而出重重击在了柳若施的手腕上,她一声尖叫,伸出的手飞快收回,腕上霎时起了一个大包。
与此同时,楚哲一袭白袍出现在正厅门口,气势汹汹威风凛凛,高大的身影挡去了门口大片的光亮,清俊的面容仿佛结了一层冰,冷冽而强势。
他朝屋内扫视了一圈,看了眼被摁在地上的姜欣然,又看了看柳若施:“侯夫人执意要无事生非,看来是不打算安生过下去了。”
柳若施捂着自己红肿的手腕,面色紧绷,却也在极力压抑心中的火气,“世子这是什么话,为母正在惩治恶奴,你乃堂堂男儿,莫非也想插手这后宅之事?”
“为母?”楚哲满面嘲讽,冷笑出声,“这么多年了,侯夫人怎的还没有丁点自知之明?”
“你……”柳若施被哽得面色胀红。
楚哲懒得再与她废话,提起长腿大步往厅内走,行至姜欣然身侧时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微微躬下身体,朝她伸出了手。
姜欣然还被人摁在地上呢,动弹不得,摁她的两名小厮一时发窘,不知要不要松手。
楚哲冷箭一般的目光射过来,沉声吐了两个字:“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