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恨不得反驳他,自打知道了这老男人身体的秘密,就整日食不下咽,半夜梦中惊醒,只要看见这老男人跟个男的在一起,心里就十分不安。
这样的人,就应该锁在屋里,每天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都不许去才对。
秦海云想起许多往事,有意讲给他听,“你妈当时学习成绩很不好,我们两个教室正对着,她有事没事就借口借书,或者哪个题不会,要么就是老师不在办公室,找我聊天。”
秦海云与叶方娴正是高中认识的,打眼一瞧也算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有句歌词叫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估计这老男人现在就是这个形象。
秦臻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筷子,酸溜溜地想那还能咋的,不也离了吗,接着问他,“你认识我舅舅吗?”
熟料这个问题却好似是戳中了那老男人的某个点,他反应极为异常,手抖得抓不住筷子,甚至不小心打翻了饭碗,白花花的米粒糊在地砖上。
秦臻看他这失神的表现,一个荒诞无稽的猜测涌上脑海,这老男人不会跟他舅舅也有一腿吧?他想起那日匆匆一瞥,挂在书架中心的黑白遗照,忙打消自己这不敬的念头。
话题至此不欢而散,清晨的时候他便收拾好书包衣服,回到学校。
彼时秦海云还沉浸在梦里,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年近40还这么窝囊不是没有缘由的,这就要提起那个姓叶的人。
·······
还得从93年秦海云初中毕业说起。
梅花镇是十里八乡最穷困的地方,那一年村里第三小队出了个高中生,正是秦海云。
他从小就是个无用的书呆子,家里祖祖辈辈是老农民,亲戚也都是镇上人,家里只生了他一个儿子,一切可着他来,所以能安稳地念书念到上高中。
论念书的本事,他在梅花镇上还很不错,可若要拿到青水实验中学来说就不算什么,何况还要负担一笔不小的学杂费。
舅妈经常跟他讲,就算你高中毕业,还是得回来种地,城里人有啥好的?城里人不还得靠咱种地?
但秦海云自小就拧,他名字里有海有云,命中注定的与“铁牛”“二柱”不一般。
等到8月末快开学的时候,老爹租了个拖拉机,他小叔开车,带上爷爷,一家五口人借了个小拖拉机欢欢喜喜地把他送到城里。
一路上捎着要进城的同乡人,车斗里人特别多,人人见了他都得恭喜几句,说他老秦家终于出个读书人。
秦海云跟着抿嘴笑,有的大娘还裹着头巾,交头接耳地夸他长的俊。
一路送他进学校换粮票,整理铺盖,自是不必多说。
等到开学前一天晚上,家里人在学校旁边吃了顿酒为他庆祝,气氛太热烈,担当司机的小叔喝高了,一路开着拖拉机翻进沟里,等到白天被人发现的时候,除了及早跳出车斗的他小叔,几个人尸体都硬了。
自此秦海云刚进了实验中学两天,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
小叔还没结婚,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下肢被迸出来的车零件压了整整一宿,身上伤痕遍布,脑袋底下都是血,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
秦海云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家人,孤独地活在世上,同乡人同情他,想着他毕竟还是个小屁孩,就没告诉他。
母亲那边的亲戚有意帮衬他,便一起请了个老大妈照顾他小叔,但钱不够,那女人待了两个月就跑了。
秦海云从小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典型的纯良邻家少年,他学习天赋确实不错,开学报道的时候占了奖学金名额,加上老师的帮助,成了班里的学习班长。
班里有个男的叫叶恨生,高高大大,总是捉弄他,趁他上厕所偷偷翻他的书包往里面放蚂蚁,或者上课锤他的肩膀,要么就是做男生之间的“那种”游戏,趁没人注意偷袭他的裆部。
秦海云性格软哒哒,又比较内向容易害羞,因为带着乡下口音不敢开口,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班长。他只以为叶恨生是跟他开玩笑,他看见也有男生对别的女生这么做的……
叶恨生球踢的特别好,经常拖着他去看他踢球,一个月里鞋能踢坏4双,久而久之两个人就玩在一起。
有一回下午没课,两个班的男同学互相打攻防,看热闹的女生将球场边的台阶围了个水泄不通。
叶恨生眉眼锋利,透着一股嚣张气儿,又人高马大,看着就不像个好惹的,一路将对面打的节节败退。
中场休息的时候自然是要享受一下女同学们众星拱月般的目光,但像是暗示着什么,叶恨生偏偏只接住了那书呆子班长的水瓶。
他把那水瓶拧开,脱了上半身的半袖,从满是臭汗的头顶往下浇,在众人的注视下,光裸的深色肌肤上闪着钻石一样的细碎光芒,学着秦海云的口音叫他,“云子啊,云子啊”
场中爆发出一阵轰天笑声,秦海云脸上红的透透的,努力抿着嘴,他是班长,大小是个干部,要严肃的。
心想他明明学的一点不像,但还是应了,“哎,喊我干啥。”
……
07公交车不小心把老男人衬衫扯开露出奶子(蛋:门厅里的强制play+正面深入)
……
直到秦海云从宿醉中缓过神,头脑里还萦绕着那句蹩脚的方言,那个人喊他“云子”。很是让他头痛不已。
他被那个人毁了半辈子,再也不想梦到他。
秦臻回了学校却没住校,销了假条回到他母亲的别墅。
继父这几日赶去外地谈生意,母亲打跟那老男人离婚后,生活阔气起来,忙于交际,生活精致得很。
出于莫名的直觉,秦臻总觉得他舅舅与那老男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他从前没有这样强烈的探索欲,所以即使能开那件屋子的钥匙触手可及,他也不曾动过钥匙的念头。
直到一个月中有无数早上,醒来的时候下半身硬挺着,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蠢蠢欲动,某天甚至坐在马桶上靠着不断回味那日的记忆,伴着喘息释放出浊液,方意识到那老男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太糟糕了……
秦臻趁着母亲不在家,偷偷拿了钥匙又进去过几次,他总觉得那张遗像怪渗人,刚一进去就将那相片翻倒在书架上。
他把书架最上面一格的大部头书掏出来,书海之后掩藏着几张相片,不带相框,薄薄的一张胶印纸。上面他的舅舅正揽着一个人的肩膀,他脚底下踩了个泥迹斑斑的足球, 遗像上面色严厉的舅舅此时还是个半大小子,脸上挂着诚挚又爽朗的笑容。
秦臻眉头一皱,锐利的眼神盯着被搂着的那个年轻人,那人面庞稚嫩,两条眉毛松散,眼神轻松,腼腆又羞怯的勾着手。正是他的父亲秦海云。
这两个人若是认识也没什么奇怪的,秦臻拧眉盯着那照片许久,又将它放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