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放,她做好那些都给放裕泰酒楼卖去了。就看这几日卖得咋样,若卖得好,你家这猪就不愁了。”

“真的?你这么一说,我更想尝尝了。明早咱们就吃。万一放坏了就白瞎了。”冬生娘还是有点不信这东西能放得住,还是先给吃进肚才放心。

俩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说了半天,把其他人听得是如坐云雾里。她,她是谁?还有,那棍子是啥?是吃食,这个倒是听明白了。

“行了,都赶紧睡觉去。明天都不起了?我告诉你们,要是起不来,我挨个去掀被窝。还有你,冬生,你就这么皮儿片儿地跑过来,就不怕一会你媳妇给你一笤帚疙瘩?都多大的人了,还凑这热闹。”

冬生一拍脑袋,坏了,他把这事给忘了。听着他娘搁院里说话,又见那灯都点起来了,一时好奇,就过来了。他刚一进屋,迎面飞来一个笤帚疙瘩,直接砸到门框上,把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可他心虚,也不敢大声嚷嚷,把笤帚疙瘩捡起来,赶紧说几句好话,才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再说刘力,捆了半天草,回来又被审了一通,早就困得不行了。临睡前,他还想着,过几日还得再来,老秦家那草垛还没堆起来呢。

过了几日,秦家请了人来换窗户,为此秦雅特地停了一日没摆摊。

许是天气渐冷的缘故,那摊子上现如今吃饭的人少了许多。这天一冷,人们就都想吃口热乎的、汤汤水水的东西,熟客往日里也提起过,要不要做点面条啥的。可秦雅一思量,要是自家也做面食,那不是正和人家打上擂台了吗?

到时候,人家生意受影响,难道自家这生意就能做得好?她思来想去,要带汤的,还得管饱的,除了面条还真就找不出第二样。所以,秦雅早和家里人商量好了,这摊子再摆上十来天,也就停了。

正好家里活也不少,她把摊子停了,也能专心忙活别的吃食。总归都是赚钱的东西,东家不赚赚西家,也是一样的。

这一日,不止秦家人没去摆摊,刘力也特意请了一日假,过来帮忙。经过这几日的来往,他也算是弄明白了:那什么花花肠子还是不要耍的好,就踏踏实实地,该干活干活,少说话多干事,人家总能看到自己的好。

当然,小心思也得有,时不时凑上去说两句话,也能增加点好感不是。

因怕换窗户灰尘大,秦家人就和人商量着先把灶屋的窗户给换了,这样待会也能有地方做饭。那院里的灶现在是没法用的,外头正干活,院里暴土扬尘的,全是灰。

经年的窗户扇经过风吹雨打,早已腐烂,那干活的汉子上手这么一拉,窗户扇就散架了。把窗框处收拾收拾,边角处修整修整,新窗扇就可以安上了。一人手扶窗户扇,一人负责往上砌。没用上多大功夫,灶屋的窗户就换好了。

陈氏和秦雅把窗台掉的泥和灰都给收拾干净,就开始做中午饭。干活的都是男人,饭量大,再做往日里那炒菜就不合适了。这种时候就得炖菜,也不用太好的菜,只白菜炖豆腐就成。

大白菜洗净控水,切成细长条,豆腐放盐水里泡一会,切成大块。那油烧得热热的,把葱放锅里炒香,切成薄片的猪肉倒锅里炒至变色捞出备用。

白菜帮倒锅里使劲翻炒,直把那白菜的水汽都炒出来,白菜变蔫变软,再把白菜叶放里继续炒,接着把猪肉再倒进锅里翻炒几下,把豆腐放进去,加水开炖。

大火烧开后,就得改小火。若是火太猛,煮的时间长了,豆腐里就会有小洞洞,吃起来口感粗糙,一点都不嫩。所以这豆腐烧上一顿饭功夫也就差不多了。

头天晚上卤好的猪肝切片,淋上卤汁,中午的两道菜就都做好了。主食是早就蒸好的高粱面馍馍,都装大碗里摆桌上,就可以开饭了。

在乡下,这换窗户的活大多都自己干,不止换窗户,家里缺个凳子啥的,好多人也都自己打,所以好多人家里都有简单的工具。

今天找来的俩人是在县里专门给人安窗户的,原本也可以在村里找两个人安,也省钱。后来,几个人一寻思,还是得上县城雇人来干,要那活是那么好干的,咋那么多人都不自己干,非得搭钱让人来干。若是搁村里找人,等冬天漏风,还得再找人,一遍遍的,也不好老麻烦人。

这俩人许是早就搭熟了的,也不用秦家人帮啥忙,临到中午时,除了下屋那两间,其他屋的都给换好了。若依陈氏的意思,下屋反正也不住人,破就破点吧。秦雅就给她解释了一遍,那下屋里可有粮食,要是窗户烂了钻进个耗子咋办?

想到那一袋袋粮食,陈氏顿时改口,还是得换。

刘力和秦大川起初跟着人转悠了一会,后来见自己实在帮不上啥忙,也就不跟着添乱了。想着那草晾得差不多了,俩人一个堆一个递,就着这功夫把那草垛起来了。

干活的时候,刘力就一个劲地在院里寻摸,他都来了半上午了,只早上见着秦雅一回,连话都没说上一句。他这一分神,手上的速度就慢下来了,有好几回那草扔上去,也没见人动弹。

秦大川见了,就问了一句:“哥,咋了,你找啥呢?”

“啊,没找啥。咋半天没见着你姐出来。她搁屋里忙啥呢?”刘力装作不经意问起。

若换个人早就听出不对来,可秦大川现在只一心一意垛草,别人说了啥,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可能和我娘俩在灶屋干活呢,再说了,这外头干活多埋汰,出来干啥?再整一身土。”

也对,这外头不止灰大,家伙事也多,她还是搁屋里待着吧。出来进去的,再给磕着碰着,犯不上。

临近中午,秦雅喊人吃饭,顺嘴和刘力说了几句客气话。

刘力好不容易见着了人,心里一高兴,嘴上就开始秃噜了:“那你待会给我多盛点肉吧,我爱吃肉。”

秦雅原本准备说完就走,一听这话,又转过身,挑眉看了他一眼,心道:长得不咋样,想得倒挺美。还肉呢?再说下去,连菜叶都没有一根。往日里,这人一句话都得磨半天才能往外说,就像那不开瓢的葫芦头一样,是个闷口。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啥也没说,转身走了。

这一眼差点没把刘力那魂给勾走了,他整个人晕乎乎的,就连啥时进屋的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来,人早坐到炕上了。他定定神,和那俩人说起话来。

下屋只有两间房,换起来快得很。太阳刚从头顶滑过去没多久,那活就干完了。

换窗户的人自然是完事就回去了,刘力却还在那儿磨蹭了一会,他四下看了看,这院里也没啥活了。索性和秦大川招呼了一声,去了趟王家。

刚进院还没说话,就被冬生娘奚落了一通:“你咋又来了?干脆你哪天把家也搬过来得了。这么一天天跑来跑去的,再给累着。”

这话说的,就像老王家院里刚洒了一坛子醋,那味酸的,一里地外都能闻着。

“姑,你家醋坛子洒了?咋这么酸?”

“你搁那儿哈吃哈吃闻啥?往年让你来一趟,这个金尊玉贵的,那是左一遍又一遍地说,才肯来两回。现在倒好,人家连话音都没给你,你就总屁颠颠往这儿跑。我这当姑的想见你一回,还得借人家光。”这小子,还没娶着媳妇就忘了姑。真要是成亲了,不得连她家门都不知道朝哪儿开了。

对他姑的脾气,刘力可是知道得老清楚了,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她话说得挺狠,其实心里比他还急。他舔着脸笑道:“我忘了谁也忘了我姑啊,我又不是那黄眼斑鸠不讲恩情。”

“别搁我这儿嬉皮笑脸的。跟你说正事,这几天咋样?”及至来到屋里,冬生娘才敢问起这话。

“就,就那样呗。”说起这个,刘力就直挠头,别看他那阵一激动就逗了秦雅两句,现在让他再开口,他却又没那胆子了。

“你想和人好,就得脸皮厚点。别像个大姑娘似的,羞羞答答的。”冬生娘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她家老大冬生以前也是这样,媳妇未过门前,说句话都不敢。不得是她在后头撵着催着,这才把媳妇给娶进来了。

刘力嗫嚅着答应了,心里到底咋想的却不得而知。

冬生娘瞅他也来气,个完蛋玩意儿。不行,她改天得给敲敲边鼓去,全指望他不得猴年马月呢。

刘力屁股还没坐热就给撵出来了,他也不恼,拍拍土就又去了秦家。

他本想着进去打个招呼就出来,他还得回县上。没想刚说了句话,手里就被塞了一个木盒子。

“我姐说让你拿回去吃,省得回去还得开火。”

“哦。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