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姐弟先去了点心铺,因新品还没做出来,现下送的还是以往那些。之后,两人又去了趟菜市,秦雅想要做点泡菜。可家里今年的豇豆长势不好,还起腻生虫。她想着上县上买点,加上胡萝卜、芹菜,就可以先泡上一坛子。
从菜市出来,两人犹豫着是否要去房子那儿看看。这房子赁出去了,基本没事就不用过去了。这不是担心那林俭会出问题,到时带累房子租不出去就麻烦了。这么想着,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去胡同口打听打听,先不进去。
胡同口,正遇上几位妇人,还有个老汉,在那儿闲扯。上前一打听,这林家虽说搬来不久,可和这左邻右舍看着处得还挺好。几人对林家的印象出人意料地竟都不错,说起那割发的案子,也都异口同声地认为必不是林俭犯下的。
“姑娘,你是房东吧?你不用担心,我们这条胡同,出来进去这么些人,就没听过有那作奸犯科的。你瞅见没?这离书院这么近,都是读书人,平日里都搁那书院里,连面都见不着几回。”一位老妇早认出了二人。
秦雅却未觉被安慰到,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多少案子都是那表面不显山露水的人犯下的,难道罪犯还能四处去宣告自己要干坏事了?
“我今儿可还见那衙门来人了。你说这衙门也是,咋就盯上老林家了?”旁边的老汉说,他对林秀才印象很好,那可是个见人三分笑的,见谁都客客气气的,还曾做过坐馆先生。
这时,院门开了,刘力和木头先走出来,随后就是林秀才。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着林秀才一个劲地摆手,还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就是这摇头的功夫,林秀才就瞧见了秦家姐弟。
这下,俩人再不好站着聊天,只好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林秀才一如既往地挂着副笑模样,也不问二人为啥过来,只一个劲地推说“不行不行”。
秦雅自是不好问起,这毕竟是人家的事。她想转身离开,可又插不进去话;但光站着又有点尴尬,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要不,您等林俭回来问问他,说不准他就同意呢。”刘力不死心,他们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若不然也不能找林俭帮忙做戏。
“不用问他,这事我就能做主。他还等着考举人呢,可不能和这种事扯上关系。”林秀才嘴巴很紧,就是不同意。
“可这案子继续拖下去,对他的影响也不好。现在我们只要做个样子来抓他,不会真带他走。”刘力还想争取一下,只要没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放弃这一线希望。若最后咋说都不成,那他再想别的办法。
“那也不行。到时一个两个地乱传,不是名声给传坏了?”
“那个,您这儿要是同意了,那房钱可以少交一月。”秦雅听了半天也听明白了,合着衙门想找林俭做戏,给那真正的罪犯下个套。对秦家来说,这事自是越早了结越好,为此舍去一月房钱倒也合理。
这一句话,把那俩人都给吸引过来。林秀才眨巴着一双小眼睛,心里算计着这笔账划不划得来。上次他好说歹说,这姑娘才给抹去十文,他可是一次交了半年的房钱呢。刘力则有些震惊,一月房钱怎么也得三十文,这就舍出去了?她可不能被这林秀才给骗过去了,这人就是在这儿装穷呢。
许是看刘力神色不对,林秀才想着快刀斩乱麻,可得赶紧定下来,等回头人家醒过味来说不定就反悔了。于是,他装作为难的样子道:“秦姑娘,你这可是为难人了。再说了,我们也不是那等见钱眼开的人家。”
“那就算了,要是真少交一月,我也心疼。”秦雅截住话头,把林秀才打了个措手不及。
林秀才心里默念:这姑娘怎么不按套路来啊?她咋不再劝劝呢,他就能同意了。可眼看到嘴的肥肉怎么能舍出去?他咧开嘴,干笑两声,道:“秦姑娘,我这话还没说完呢。这案子破了,我们老百姓不也心安吗?能为老百姓做点牺牲,我们在所不辞。”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潘县令在说话呢。不过不管咋说,人家既同意了,那就别再呛着说了。
“那感情好。现在这也没我啥事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我半年后再来收房钱。”说完,秦雅和秦大川就告辞了。
还没到城门口,就听身后有人喊“秦大川”,回头一看,是刘力。这是和林秀才商量妥了?
等人跑到近前,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道:“这房钱,到时我会上报潘县令,让县里补上。这些,你先收下。”
人家都把钱递到眼前了,哪有不收的道理,她又不是圣母,再说这钱她收得也心安理得,遂伸手接过来。
一旁的秦大川:不是喊的我吗?为啥给钱的时候就给我姐了?钱呢?我的钱呢?
秦雅把钱握在手里,数了一下,又拿出十文,“你给多了,房钱没那么多。这些还你。”她伸手把钱倒在刘力手里,“好了,钱还你了,我们这就回了。”
刘力抬手打了个招呼,手紧紧攥着那十个铜板,铜板上好似还带有她的温度,他拿着只觉越来越烫手。
回家时,出门前和的面早已发好,锅里的豆角也炖上了。秦雅也没顾上和陈氏说说县里的事,就先洗手做卷子去了。她上午发了面,就想做道生煎卷子。
生煎卷子和普通花卷做法一样,就是花型要卷成长条状,不能是圆的,圆的不好放锅里煎。将面擀成大片,涂油,撒盐和葱叶,卷起来成筒状,再切成小剂子,把小剂子一分为二,上下摞起来,双手拉着两头抻长,像拧麻花一样拧几道,依次放到平底锅里。
锅里提前刷好油,卷子放里盖盖等待二次醒发。醒发好后,就开火,卷子底部煎成金黄色,就可以添水了。这水要沿着锅边添,一定不能洒到卷子上,卷子会湿哒哒的。
水量在卷子高度一半即可,等锅里水分蒸发完毕,卷子也就熟了。这种生煎卷子,和蒸的相比,底脆脆的,吃起来一股焦香味。
吃过饭,秦雅把泡菜坛子找出来,准备洗刷干净,要做泡菜。
这时,大门一开,赵嫂子哭着跑了进来。
53. 第 53 章 泡菜、豆角焖面
这可奇了, 自打到了这关外,赵嫂子家就没咋和秦家有过来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家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可来关外这一路, 赵嫂子明明还不是这个态度, 那到底发生了啥事才会这样?眼下这人又哭着跑过来。难道东窗事发, 张土根和何寡妇的事被人捅出来了?可她当初也没把这事直接说出来, 只要俩人不再来往,也没人会特意说这事。
秦雅想破头也没弄明白这是咋回事, 她前几天还打听过那何寡妇的事, 也没听见有啥信儿传出来,还以为这人消停下来不再折腾了。
本还哭着的赵氏从秦雅身边路过, 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也没说, 就直接进屋去找陈氏了。
赵氏不会把这事算她头上了吧?这可真是打开棺材喊捉贼, 冤枉死她了。若她真有心说破这事,还能等这么些天?再说了,这事也该怪那张土根哪,有她什么事?
“婶子!”甫一进门, 赵氏就带着哭腔喊了一句, 全无往日的气势。
陈氏愣了下,寻思这都几个月了, 才上门不说, 咋还哭哭啼啼的?“咋了?遇到啥事了?先坐下再说。”又随手给倒了杯水。
“还不是家里那个死鬼。从打来这儿就不安分。早先在秦家村,他就有点苗头。可那时有他爹娘压着, 他也是有贼心没贼胆,这才没闹出啥事来。到了这边,再没人管了, 他这心就活泛起来了。”
“种地那阵,他就和人拉扯不清,被我堵着好几回,是吵过也骂过,可人家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你咋说就是不改。后来这事被我家老大知道了,也不知和他说了啥,总算是歇了那心思。没成想过了一阵子,又开始了。”
“这还不算啥,我今儿才知道,他竟然还在县里赁了个院。你当我是咋知道的?”
说完也没等陈氏搭话,自己就接着往下说:“这还是何寡妇那头闹出来,这才扯出他来。我就说这家里的银子怎么隔一阵就少点儿,问了,就说日常往来给花了。老大都十岁了,还得攒钱给娶媳妇呢。他倒好,全花到女人身上了。”
自秦家村吵过一次后,秦雅对赵氏那嗓门印象尤为深刻。现在人虽然是在屋里说话,可院里也听得清清楚楚,人家还没遮着掩着的意思,估计若有人正好从她家门前过,也是能听清。
“张土根,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对得起我和孩子吗?咋的,你现在能耐了,就想着学人家也往外找了?也不看看你自己啥样,就你长那样,老么卡刺眼的,要不是你给人钱,谁能跟你?一听人家出事了,这家伙,破马张飞地就往外跑。咋的,你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咋的?”
院里的秦雅:不是,这话不是该冲自家男人骂吗?跑这儿发泄啥来了?她家又不是垃圾桶。
“那你就没拦着他,骂他一顿?再说了,你家那钱不在你那儿吗?”秦雅实在忍不住了,进屋掺和了一句,换来陈氏的一记白眼:你一个姑娘家,跟着瞎掺和啥?
“我咋没骂他?可骂完我这口气还是出不去。但这儿也没啥我能认识的人了,就上这儿来了。”赵氏起初语气还挺冲,后来就越说越心虚,应是想起来这样做也不妥当了。
“可这种事,找我们也不好使啊!你到底是咋想的,自个心里得有个章程。”陈氏想了想,说道。到底是一个村出来的,她也不忍说啥难听话。可这事实在和自家没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