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都看见了什么？和我说说吧。”

什么都看见了，又什么都没看。

小豆挨在望远镜上的眼睛紧张无措地眨了眨，她随意抛出句“大海。”又被轻轻缓缓地追问“还有呢？”

“海鸥。”

“是什么样的海鸥？”

“黑乎乎的。”

“嗯，那是老鹰吧？”

“诶？杰还是自己来看吧......”话语的尾音变低再消失，侧身把望远镜让出来的小豆直直对上一双温柔眼。

海平面的橙红在短短几分钟内泛滥，她的视线从男人顺垂着承载夕照的眼睫，落到鼻尖，再到他自然抿着的唇。他们交换了一个短暂，一触即分的吻，生涩得像很久以前的第一次亲吻。

从瞭望灯塔下来，天色已经近黑了。

周围的灯光全都亮起来，灯塔如同光柱在中心矗立着。郁金香还未盛放，不饱满的花苞在寒风中摇曳。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重新走过长长台阶，朱红色的鸟居出现在台阶尽头。之前匆匆路过的热闹商店街现在灯火通明，食物的香气一直往人鼻下钻，锲而不舍地勾着肚里馋虫。

和菓子店过去了，售卖特色可乐饼的店过去了......一路无话，走在靠前位置的杰停下脚步，摸了摸下巴。他看向乖乖挨在他身边的小豆，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听说这里仙贝很有名。”

在小恋人眼神发光的瞬间，他话音一转：“不过，小豆要是不想吃就算了。”说完就要牵着她继续往桥那走。

这个男人已经进化成大魔王了吗？

腹诽着定在原地的豆崽就跟双脚生根扎进了地里似的，她扯住杰的袖子，幽怨地从嘴里蹦出句坚定的诉求：“我要吃。”

狡猾的男人捏了捏她的脸蛋，示意她往周围看：“我们不是已经在排队了吗？”前边后边都是在排队的食客，闲聊与笑语的琐碎音节让夜晚变得明快。小店亮堂堂的灯光映照下，那绺颇有特色的刘海垂在他脸侧投下一小片暗影。他的笑容被热腾腾烟气模糊得不那么沉郁，而是发自内心的松快。

有时候会想，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停下，会有多好。

抱着这样的心情，小豆举起那份比她脸还要大的章鱼仙贝，咬下去一大口。可能是太过幸福了，她敛下的眼睫盖不住眼中湿润。

四面八方都是煌煌的灯光，海风将他们罩在其中。吃到一半，小豆突然鼻音重重地发问：“就这样和我在一起，不好吗？”她的嘴角还沾着碎屑，眼睛却有点兜不住眼泪，只能非常努力地去将眼眶睁大。

杰无奈地用指腹去揩她快要掉下来的泪珠，然而只轻轻碰了一下，那些的眼泪全部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接二连三，越擦越多，反射着灯光，像一颗颗亮晶晶的宝石。

“我是想让你开心的。”他束手无策地叹了口气，把哭包搂进怀里。

其实彼此都知道，很多事不是好或者不好的问题。

他们不能和普通恋人那样去抽绳敲钟，不能系南京锁，更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他们早该在几年前的夏天分道扬镳，怎么好再这样贪心。

约会的尾声男孩都会送女孩回家，他们穿过青铜制鸟居，走完长桥，再停在电车站。绿皮电车穿过夜色中来在眼前，杰忽然想起自己在过去无数次将小豆送到家门口，和她说了数不清的“明天见”。也许是送她归家的份额太早用光了，以至于现在只能送到这里了。

电车发动的声音盖不住风铃叮铃铃的轻脆声响，他笑着和车窗后神色恹恹的小豆挥手。

他知道会有人接她下车。

车尾消失在目之所及的范围，杰将搭在脖颈处的黑发撩出来，神色倦倦地走向吸烟区。口袋里的烟盒还是满的，他在独自回去之前，需要点一根。

今年的冬天也和去年一样，真的太冷了。

（江之岛约会·完）

第16章 | 0016 Part P：TE番外 夜半失眠（五条 微H）

深冬天寒，灯火昏蒙。

昨日还在融雪，今夜小雪又飘起来，路面边沿的几洼脏水倒映着光，柔和静谧。压着浓重夜色而归的行人饮多了热酒，摇摇晃晃地走在街边。

六眼的敏锐度足以看清那人肩上的细小雪片化成水，半融进呢子大衣。玩到一半的手机搁置在台面，未熄的光屏显示凌晨三点半，赤裸着上半身的五条立在窗边往下望。

不是失眠，而是短憩后醒了。那梦镜耗神，以至于此刻他颈后还残留着少许未干的汗水。

“一定要在这里穿成这样？”

“诶？既然小豆不满意这里，那不如我们去杰的宿舍？反正现在搞得乱七八糟，他也不会知道。”

太真实了，不论是在破烂石柱边上被他欺压着换上旧式泳衣的委屈眼神，还是骑在他跨间撑在他身上气喘吁吁的细微颤抖。

“不，不要......混蛋，你是变态吗？！下流......呜呜呜，不要，不要这么深啊！”

回味着女孩敢怒不敢言的怂包表情，喉间生燥意的五条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顿时眼皮底下一成不变的夜景显得无趣了起来。

他随手抓着睡袍往身上披，也不系腰带，大大方方敞着，肌肉线条优美流畅的好身材一览无余。宽松的裤脚半遮住苍白脚面，青色脉络如枝杈般铺开，骨骼感重，从而透着种力量的美感。

从主卧到客卧不过一个转角，门把手一压，门便无声无息开了。乱翘的银发发梢泛着浅浅光泽，五条没有任何遮挡的六眼宛如两汪难知深浅的纯蓝湖泊，跟只猫儿一样在夜色里闪烁着漂亮又危险的光晕。

在门口安静驻足的五条挡住从不远处落地窗透进来的城市灯光，世界仿佛变得很小，小到只有眼前亮着旧时烛火般光晕的一角。

顺着他所注视的那个方向望去，没有毫不设防的人裹着被子睡得正香。床头柜上一盏亮度调低的夜灯散着橘色暖光，她透软的脸颊铺着睡熟后的红晕，越看越像浇了草莓果酱的牛奶布丁。

原本只打算观望的人改变主意不过短短一瞬。

他抱着扰人清梦的心思施施然走近那小半截棉被曳地的床边，默不作声地俯腰伸手。本想捏住床上小猪的鼻子，就在点到她鼻尖时猝不及防听见她哼唧出一点微弱梦呓。眼看她嘴唇自然而然地张开了小口子，轻轻滑过鼻尖的指尖终是落在她柔软又小巧的唇上。

唇瓣被指腹轻易覆盖，犹如碾住一片脆弱的花瓣。他一口两三个的和菓子，这张小嘴得分成五六次慢吞吞地咬。对比过于强烈，以至于有时候会觉得源小豆与自己是两种生物。她是宠物，而他是主人。

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脑中很难不产生恶劣的思考，关于它能否含得住他身下之物，又或者说，含到哪里才会让小宠物的双眼中氤满泪花。

似乎是感受到口唇被掩住，熟睡中的小豆无意识舐舔起来自上方的堵塞物。她的呼吸中夹杂着一丝被堵住的轻哼，若有似无，浅浅逸散。

此间沉静保持了几十秒，直到空气都仿佛凝实落定，立在一旁的男人才动了动他被濡湿的指尖。不是抽开，而是不轻不重，挑逗般地点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