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坐起来,却一不小心打翻了床边的茶盏,清脆的响声引来了一直守在门口的人。
“娘娘,你可算是醒了!”净月像是哭过似的,眼皮红肿,一看见苏南嫣又忍不住泪,冲上去就跪在床边,哽咽道:
“那日您失踪后,可真真儿是吓死奴婢了,还好现在没事儿,奴婢可就放心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外面怎么样了?”苏南嫣反应有些慢,迷茫又懵懂地望着净月。
还未等净月解释,就望见安公公步履蹒跚地从门口走进来,陪着笑道:
“哎呦,奴才的这把老骨头哪里跑得过净月姑娘,一听到屋内有了动静就赶过来了。”
他恭敬地在苏南嫣面前行了礼,轻轻咳了一声,条理清晰道:
“娘娘,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当时您撑不住倒下的时候,是皇上将您一路抱回来,又亲眼看着太医诊脉,亲手为您包扎了伤口。原本皇上是要一直守着您直到醒过来的,奈何前朝闹翻了天,实在是抽不开身呀......”
苏南嫣蹙着眉头回忆着,似是当时那人身上清爽的气味和坚实的胸膛,以及意识模糊之时的那一声“阿烟”,的确像是陆鹤川。
可是......陆鹤川就没有丝毫怀疑过她吗?毕竟恒王传出了那样的谣言,当时若不是沈景山及时赶到,还不知现在会是什么境况......
苏南嫣越想越糊涂,揉着太阳穴问道:
“恒王呢?他有没有与皇上说些什么?”
“嗳,哪里还有什么恒王?那谋逆的叛贼当场就被沈将军一箭毙命了,战场上的刀剑和马蹄都是不长眼的,尸首都被践踏得不成样子了呢......”
安公公说的有模有样的,听得苏南嫣浮想联翩,被那画面狠狠恶心了一下,低下头一阵干呕。
“罪过罪过,奴才失言了......”安公公被净月瞪了一眼,连忙弯腰赔罪,递上来一盏清茶,埋着头道:
“恒王的野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皇上自然是有应对之策的,这几日应当很快就能将他的党羽清除干净,后宫也一并清理干净,日后娘娘再也不用担心些什么了......”
苏南嫣听完后沉默良久,恍惚间觉得那句“不用再担心些什么”有些不真实,如同梦一般缥缈无际。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提心吊胆、小心谨慎地过日子了。从前在温家有狠心的大夫人,苏家有狠毒的妹妹,后宫更是如履薄冰,除了她自己无一人可信......
曾经她做梦都想要现在这般的生活,可是当梦成真的时候,她却很是胆怯。
只因为与她相伴之人,是陆鹤川罢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是大结局啦!后面就要更新番外啦!
宝子们可以在评论区告诉我想要看什么样的番外,我会尽量满足宝子们滴!
? 90、大结局
“娘娘, 您在想什么呢?”净月见苏南嫣久久不说话,目光空洞地定在前方,连忙用手肘推了推。
“哦......没什么, 兴许是睡了太久, 一时有些糊涂了。”苏南嫣这才回过神, 微微扬起嘴角,客气地向安公公点点头。
这时,门口的小宫女进来道了一声“皇上来了”, 安公公立刻喜笑颜开地行了一礼,默默地退了出去。
净月亦是识趣地拍拍苏南嫣的肩膀, 还没等苏南嫣将挽留的话说出口, 就跟着安公公一同离开了, 还不忘在陆鹤川进屋后带上门。
眨眼间,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陆鹤川踌躇着伫立在门口并未迈步, 苏南嫣轻轻放下帷幔, 遮掩着半坐的身躯, 低下头任由青丝垂落在白皙如雪的腮边。
蝉鸣声在寂静的空气中蔓延,愈发地响亮刺耳。
陆鹤川终于小心翼翼地踱步至苏南嫣的床边, 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帷幔,顺势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是伸到半空中却骤然凝住, 犹豫了良久后还是放下了。
阿烟不喜欢与他亲近, 他将这一点谨记在心。
自从上次酒后胡来被阿烟躲着后,他就每日都想着这句话, 再也不敢忘记。
“伤势可有好些?还疼吗?”陆鹤川凝视着苏南嫣, 温声问道。
苏南嫣有些别扭地转过头, 故意盯着床沿不去看陆鹤川认真的目光,刚想张口像从前一般说几句戳人心肺的话,却仿佛哽住似的说不出口。
这回她的性命是陆鹤川救下的,伤口亦是他亲手包扎的,本应当被当做逆贼同党处置,可陆鹤川还是让她安然无恙地坐在忘忧宫中,连份例都未曾变过一分。
她并非不分黑白没有良心之人,就算曾经有过诸多恩怨,现在也知道不该借此再刺激陆鹤川。
“伤口要按时换药,朕来吧。”
陆鹤川见她不说话也不抗拒,就尝试着轻轻拉过她纤柔的手腕,扯开绑得笨拙的蝴蝶结,拿起一旁的金创药,一点一点地往伤口上撒着药粉,生怕撒多了会弄疼她似的。
轻柔温暖之感从伤口传来,苏南嫣顿时觉得不那么疼了,倒是清清凉凉很是舒服。
她稍稍转过头,悄悄打量着陆鹤川,只见他为了适应床榻的高度,正半跪在床边,扇子一般乌黑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目光,只能看见挺立的鼻尖。
她还从未见陆鹤川何时跪下过,他是那般的高高在上,向来只有别人跪他的份儿,没想到让他弯了膝盖之事竟是帮自己上药。
恰好与陆鹤川温柔窥探的目光相撞,霎时间苏南嫣心里一阵慌张,立刻将手腕抽回,再次盯着角落的床沿,轻咳一声道:
“皇上不必如此尽心,臣妾现在应当是百官眼中的逆贼同党,皇上这么待臣妾只会惹人非议。”
“阿烟是在担心朕吗?”陆鹤川有些意外地盯着苏南嫣轮廓分明的脸庞,见她不想搭理的模样兀自笑了,雕刻般的面容上泛起丝丝暖意,摇头道:
“无人敢非议些什么,若是有人将矛头指向宫中一个弱女子,朕也不会再留这样的人了。”
他的声音中隐隐带着杀伐之气与无形的威压,虽是带着笑意说的,但还是让苏南嫣听着心尖一颤,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陆鹤川向来是这般狠厉决绝的行事风格,只是现在毕竟刚刚平定叛乱,朝中未免人心惶惶,不宜太过严苛,没想到还有一条死命令是为了她而设的。
“皇上就没有怀疑过臣妾吗?”苏南嫣极力控制着声音中的颤抖之意,昂起头故作镇定地问道。
其实她心里丝毫没有底,甚至在嘲笑自己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