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没有跟我解释的机会怎么办?你就那么有把握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如果有的话你为什么还会进警察局里接受几天的问审?!”陈夏的问题劈头盖脸的丢过去。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她哭喊了出来,带着这些天所有的担心、愤怒、难过,像宣泄一般用尽力气对他拳打脚踢。
陈鸣聪就站在那任凭她打着,她的力气不大,但到后面他也支撑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直到陈夏精疲力尽,他才把她拥进怀里。
“我错了……”他的手移到她的颈后,穿过头发,轻轻抚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你嘴上说错了以后还是会这样。”陈夏没了力气,靠在他怀里不停地抽噎,宣泄过后的情绪像淌过的河流,渐渐流逝。
“不会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跟你商量的。”
他已经不再为姐姐对自己的担心而感到喜悦了,担心一个人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那种心像被针刺过的疼痛他怎么使得让她去经历呢?
“所以是怎么回事?是你叫庄二根去敲诈勒索的吗?”陈夏从他的怀里仰起头。
“不是,我只是在猜他会这么干。”陈鸣聪擦着她脸上的眼泪鼻涕,现在也不嫌她哭起来丑了。
一个嗜赌成性的人是戒不掉这个恶习的,所以不出他所料,庄二根来到江城之后很快就把那三十万输得一干二净,接下来他就开始运用熟悉的手段了。
而所有工程都必定要经过检测单位检测,所以陈鸣聪把他安排进质检站确实是抱有私心,只是为了防止事态变得不可收拾他才回到江城,一旦庄二根失踪他便去报案,只是陈世宗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他会在最后反咬一口,这才导致自己需要接受调查。
“可是你怎么知道陈氏集团一定会偷工减料呢?”陈夏想不明白。
“质检站有我的人。”陈鸣聪看着她一脸好奇的表情,耐心跟她解释。
“所以你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吗?”陈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其实一早就安排好了,只是少了个契机。”陈鸣聪一把捏住她的脸,“但是你突然会来是我意想不到的。”
“痛,痛!”她抓着他的手,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陈夏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拿捏这个弟弟了,她这才意识到也许以前的陈鸣聪只是心甘情愿被自己摆布罢了,他一直都有办法让自己在困境中全身而退,可他却宁愿在她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
他们在江城逛了几天然后就准备回岭西。
“你把他举报了的时候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陈夏问。
陈鸣聪收拾着行李,从纷乱的衣物中抬起头来:“没有,他很平静,因为他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陈世宗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在陈鸣聪自立门户之时他就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所以在一开始他就联合建筑协会的其他人在业务上让他难堪,给他使绊子,让他寸步难行、无法立足,这才让陈鸣聪有了把业务向其他城市扩展的意思,只是陈世宗没有想到,被自己赶走的孙子还会杀一记回马枪。
“那还真是可惜,我还想看他吃惊的表情呢。”陈夏惋惜地说道。
她把内裤叠好递到他手上,陈鸣聪在接过的时候遮遮掩掩的在上面亲了一口,然后就赶紧放进行李箱。
“你刚刚做了什么?”陈夏问道。
“就……亲一下而已。”陈鸣聪不敢看她,只觉得脸越来越发烫,“你要是介意我再拿去洗。”
陈夏其实没有看清他刚刚的行为,只是在看到他发红的脖颈和耳尖时感到有些奇怪,直到陈鸣聪拿起内裤走去卫生间她才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
“陈鸣聪,你以后不许亲我内裤!”
*
陈夏和陈鸣聪一起回到程岗村的时候孩子们的录取通知都出来了。
十个孩子有八个进了重点初中。
在他们回来之后,村民们送的米面油盐都快堆不下了,可这一腔热情却又推脱不掉。
陈夏最后看着杂物房里一堆的米面油盐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得吃到明年都吃不完。
村里的希望小学走完招投标流程就进入到了施工阶段。
推土机和泵车开进村子里的时候那鞭炮得从村口一直连到学校外面,村长也不知道从哪请的舞龙舞狮,把原本不大的村道瞬间堵得水泄不通。
“这学校以后得改名了。”陈夏站在边上,给路过的那一辆辆现代化设备让着路。
陈鸣聪皱起眉头:“改什么名,这以后还叫陈夏希望小学。”
“你就不想加上你的名字?”她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嘴里噙着笑。
说不想是不可能的,能和姐姐的名字写在一起,陈鸣聪光是想想就能从梦里笑醒,但是……
“不加了,这间学校都是你的功劳,你付出的心血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陈鸣聪眨眨眼,凑近她的耳边叫了一声,“陈校长。”
他这一声称呼把陈夏夸到天上去了,她开始有点飘飘然,可为了保持形象总要客气一番:“我是个光杆司令。”
“学校建好了就会有人愿意来,不止学校,村子里也会慢慢建设起来的,以后来这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他向她展望着未来,陈夏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他的信心,那心中跳动的期许也在这份信心里变得跃跃欲试。
夕阳西沉的时候,陈夏带着陈鸣聪去了田埂边。
农民结束了一天的辛劳,此时田地里已经没有人了,他俩踩着高矮不一的稻草堆爬到顶上,肩并肩坐在一起看落日。
“我小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在这坐着。”陈夏抱着双腿坐在上面,被太阳暴晒到干枯的稻草戳着皮肤。
小时候,这片寂静是独属于她的安宁,她坐在稻草堆上,眺望着远处的落日,那些苦楚和烦恼也随着落日西沉,烟消云散了。
“我小时候挺恨你的。”陈夏说。
陈鸣聪看着她,嘴边挂着笑意:“你恨我的时间长了去了,何止小时候。”
陈夏抿抿唇,忍俊不禁:“那你呢?我之前那样对你,你恨过我吗?”
陈鸣聪看着远方,天空万里无云,红霞倾落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