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轩警惕地瞪着她:“你又在耍何花样?莫不是在盘算着逃跑?”
沈知意挑眉,不紧不慢地笑着:“跑?兄长当真认为我一个弱女子能跑得过你们两个大男人?”
“只怕街坊邻居看到我被五花大绑的模样,指指点点说沈家苟待女儿,这名声传出去,以后谁敢同沈家来往?权当为爹爹着想,有何不对?”
沈老爹听罢,眉头紧皱成一团,在原地踱步。
思考片刻后,沈知意这考虑得似有道理,便挥挥手,示意沈明轩为其松绑。
沈知意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已开始盘算着如何逃离这险境,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手腕被沈明轩攥得生疼,衣袖在沈老爹布满老茧的手中挣扎着。
“别白费力气了!”沈明轩把她往马车方向拽,“陈大壮家的聘礼都到家门口了,你还想逃到哪去?”
沈知意停住脚步,从袖袋中抽出那张皱巴的婚书。
“我与谢榕屿有婚约在先,这便是证据。”
纸页边缘被摩挲得发毛,谢榕屿的生辰八字旁墨迹晕染,模糊了女方姓名。那日水泉镇的雨水打湿了文书,倒成了此刻的救命稻草。
沈老爹瞪圆了眼睛,浑浊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你莫不是为了逃婚,拿张破纸糊弄老子?这谢榕屿又是哪来的野小子?”
沈知意将婚书半展,露出工整的生辰八字:“镇国府武侯王世子,够不够分量?”
她余光瞥见婚书后半部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八字旁,那模糊的名字仿佛在嘲笑她的孤注一掷。
“镇国府世子?癔症了吧?还世子爷,你怎不说自己乃公主转世?!”沈明轩的唾沫星子喷到婚书上。
沈知意将纸页抖得哗啦响:“红纸黑字还能有假?”
沈老爹凑上前,老花眼几乎要贴到纸上,突然倒抽一口冷气:“这…这确为你的八字!镇国府啊…”嘴角咧到耳根,“我女儿出息了!明轩,快去把陈大壮家的人打发走,礼钱我们不要了,咱们现在就去镇国府定亲!”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明轩已将她推进破落的闺房:“好好拾掇拾掇!”房门“哐当”一声落锁,隔着门板传来他粗重的脚步声。
铜镜里映出沈知意苍白的脸,她望着窗外飞过的麻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婚书边缘。
本是在赌坊拾来的,如今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可那模糊的名字,还有谢榕屿这个世子,能救她于水火吗?
朱漆侯府门前,沈知意被父子俩夹在中间。门前石狮子龇牙咧嘴,似是在嘲笑这三个不速之客。
“什么人?”门卫横戟拦住三人,“侯府重地!”
“瞎了眼?你可知站在你跟前的是谁?我妹子可是你们世子爷的…”
木门“吱呀”洞开,白胡子管家走出:“何人在此喧哗?镇国府岂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沈老爹满脸堆笑:“您就是家主吧?我们是来给小女和世子爷定亲的。”
“放肆!”管家怒目圆睁,“我家世子爷尚未婚配,哪来的定亲?”
沈知意望着高耸的府墙,心跳如擂鼓。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掀起,露出一抹贵气的紫色衣角。
谢榕屿踏下马车,墨玉冠束着乌黑长发,眉眼间尽是世家公子的矜贵。他望见沈知意,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
“哎呀,这是我的贤婿吧!”沈老爹眼睛放光,一把抓住谢榕屿的手腕,“瞧瞧这身段,这相貌,啧啧…”粗糙的手掌在谢榕屿的云锦衣料上蹭来蹭去,哈喇子快流出来。
“大胆!”管家慌忙拉开人,“放开世子爷!”
谢榕屿嫌恶地甩手,掸了掸被攥皱的衣袖,神色冰冷:“我不认识她,滚!”
沈老爹脸色骤变,欲破口大骂。
“婚书在此!”沈知意抢先一步将婚书举起,“世子爷这是要翻脸不认人?难道要悔婚不成?”
第9章 婚书翻身
管家狐疑地接过婚书,眉头越皱越紧:“这当真是你的八字?”
“如假包换!”沈知意挺直脊背,“试问寻常女子谁敢拿八字行骗?”指尖点着墨渍。
谢榕屿劈手夺过婚书,塞进袖中,语气不善:“你随我进来。”转头对守卫道:“这两人打发走。”
父子二人顿时炸了锅:“凭什么!我们可是未来的国丈和大舅子!”守卫的长枪一横,二人只得骂骂咧咧被推搡着离开。
沈知意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跨过门槛时,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凉意。身后的管家还在跳脚:“世子爷,此等来路不明的女子…”
九曲回廊的琉璃瓦舍折射着刺目白光。
“稍后再做解释,你先下去吧。”谢榕屿漫不经心地对管家说道。紫袍掠过她裙摆时带起一阵龙涎香。
“谢…谢谢。”
回廊下光影交错,他驻足转身,桃花眼弯成狡黠的月牙:“就这么一句谢谢?第二次见面就闹到我府上,你也该报上大名了吧。”
“民女沈知意。”她后退半步,绣鞋踩碎廊下新落的残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与他分说。
“今日权当扯平,那婚书…”
“扯平?王爷的表妹当街认夫,这戏码可比西市的说书先生精彩。”
“世子爷若嫌碍眼,民女…”
“装成贵女逃婚,倒是聪明,你并不是李承渊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