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1 / 1)

宁珏在旁听了半晌,此刻道:“阿姐也?是为了翊儿好,不必再为此自责。”

“练武场……”姜离轻喃,“我听闻后来还处置了几个武卫?”

宁瑶沉重道:“不错,应该就是那两个染病不报的武卫,就是他们之过。”

这两个武卫早就被处决,但姜离眼下却想到了当年被她跟踪过的林瑕,她沉吟片刻,道:“我想到了两处异常,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需查证”

宁珏等不及道:“想到什么直言便是,事到如今,我和阿姐自信任”

“太子殿下驾到”

“你?”字未出,殿外忽然?传来内侍之声?,殿内三人面色齐变,宁瑶忙收敛容色站起身来,姜离也?跟着她朝外迎去。

“瑶儿,你?今日”

李霂大步进门,待看到姜离也?在此时话语一断,“咦,怎么泠儿也?在这里?”

宁瑶行礼,后笑?道:“臣妾请她来给瑾儿看诊。”

李霂视线往殿内扫去,“瑾儿何在?”

宁瑶面色僵了僵,为方便说话,她一早便安排李瑾去了含光殿进学,此刻自然?不在殿内,看出她多不自在,李霂温文道:“罢了,泠儿今日来的正好,阿薇那里正该去瞧瞧了,泠儿,记得前?两日的吩咐吗?”

姜离忙应是,“臣女明白”

见气氛不寻常,姜离道:“那臣女先去郑娘娘那里。”

宁瑶强笑?一下,“素玉,你?送薛姑娘过去。”

眼见姜离出了门,李霂看着眼前?的姐弟二人道:“瑶儿,你?最不会骗人了,你?们适才在商议什么?”

宁瑶欲言又止,宁珏见姐姐似有些为难,索性自己上前?道:“殿下,阿姐知道殿下近日操持祭天事宜,十分辛苦,所以特意先与微臣探查了一番,到了今日,这事本也?该禀告殿下了”

李霂面露疑惑,宁珏定声?道:“殿下,皇太孙殿下当年的案子只怕还?没完!”

宁珏说着自怀中掏出姜离写的文卷,“殿下请看,这是薛泠亲自炮制附子,又试验了许久的记录,李昀所下之毒根本不可能?害死小殿下”

清秀的墨字条理分明,李霂尚未看完,一双眸子已?危险地?轻眯了起来,“是泠儿主动试验的?”

宁珏应道,“不错,她觉得此案还?有诸多疑点,不能?就结在李昀身上,便自己炮制了百斤生附子试了多种药量配伍,此番为了小殿下,她真的付出了许多许多。”

李霂表情沉重起来,“真是难为她了,既如此,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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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玉姑姑可还?记得当年广安伯施针之后,小殿下有何不适?”

去承香殿的路上,姜离继续探问,素玉道:“似是没有明显不适的,小殿下那时候一直病着,施针前?后,没有多大好转,但也?没有不适。”

姜离便道:“施针不比中毒,若有何不妥,患者很快便能?出现异常。”

素玉不解道:“姑娘何以肯定?”

姜离道:“我跟着师父学医之时也?苦学针道,对此算有把握,施针若出大错,患者不适必定明显,若是小错,那也?像慢性毒药一般,日积月累才可造成损伤,此案我向多人打探过,说当年那广安伯施针‘有误’的记载只有三日?且还?是当年一众不擅针道的御医指证,若只三日,我实在无法想象堂堂太医令会治死人。”

见姜离说的笃定,素玉也?有些迟疑起来,“奴婢虽不懂医理,可此案定在广安伯身上,当年娘娘也?不解了好一阵子,无论是娘娘还?是小公子,还?是宁家老?爷,都认为殿下若是被人所害,那一定是有幕后之人指使,而非简单的‘意外’可定论。”

“但当年严审许久,广安伯一来不认罪,二来更?未说自己是受人指使,也?因如此,这几?年来娘娘和小公子始终没有放下,直到月前?查出李昀,这一切才有了最好的解释,只是我们都未想到,原来李昀也?可能?不是罪魁祸首。”

多年来李翊之死乃宫中禁忌,素玉更?不敢妄自在宁瑶面前?提起一字,如今姜离帮了这样大的忙,素玉便也?打开了话匣子,“说起那广安伯,当年罪责定在他身上,奴婢和娘娘起初也?是不敢尽信的,魏氏是时代医家,祖上得伯爵之位,也?是因其曾祖乃军医出身,据说凭借一人之力治好了军中疫病,令太祖陛下大胜定江山。这是其一,其二,这个广安伯也?算得上惊才艳艳,他其实是魏氏家主的私生之子,全靠着医道上的禀赋认祖归宗,继承爵位,后来年纪轻轻做了太医令,他和他夫人悬壶济世,长安城中无一不称道。”

魏阶当年认祖归宗颇为曲折,姜离被收养之后,府中老?人提过两嘴,但因年代久远又是禁忌,姜离所知并不详细,此时回想,越发觉得魏阶命途惨烈。

素玉接着道:“可有什么法子呢?当时那样大的祸端,必定得有人担责,广安伯是太医令,又是医道最为高明之人,他的治法被寻到错处,自然?首当其冲出来顶罪,若是如此反而让那真凶逍遥法外,那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若真有错处自当担责,但我听闻广安伯府上下四?十多口都被诛灭,若罪魁祸首不是广安伯,那他们一家人也?太过冤屈”

姜离面无表情说完,素玉心?腔发紧道:“这些话稍后奴婢会转达给娘娘的,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娘娘更?想查个明明白白了。”

姜离轻轻松了口气,这时回头去景和宫看,道:“太子殿下还?不知此事?”

素玉叹道:“太子殿下和娘娘的想法一样,此前?好容易查明是李昀,一颗心?也?算落到了实处,此番又现疑点,娘娘心?绪难平,也?未敢立刻告知太子,七月底要祭天,太子负责安排此事,这几?日尤其忙碌,不过这会儿或许已?经禀明了。”

姜离了然?,便道:“太子殿下是小殿下的父亲,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他力主查到底是最好不过。”

素玉应是,眼见承香殿近在眼前?,便止了话头。

待到了凝香馆之外,素玉道:“姑娘请吧,那奴婢便不多陪了”

姜离应好,素玉前?脚离开,后脚香雪迎了出来。

经了前?日之事,香雪看姜离的目光有些忌惮,待入了绣房,便见郑文薇披散墨发依靠在床榻之上。

她淡淡地?横过来一眼,面无表情道:“薛姑娘不要以为那日口下留情了,我便真会让姑娘为我看诊,姑娘做做样子就行了”

姜离挑了挑眉,近前?时,便见郑文薇身上盖着锦被,但她床里的位置,却堆放着几?样不该出现在床榻上的物件,姜离一扫而过,便见是一件湘妃色缂丝兰纹毛领冬袄,几?册手写佛经,还?有一个红木雕花的锦盒,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有了年头。

姜离在床边矮墩坐下,“娘娘放心?,前?日之事已?过去,我不会再提,娘娘自己也?不必耿耿于怀,我是医家,今日只是按吩咐行事,请娘娘伸出手来。”

见姜离拿出脉枕,郑文薇猝然?转头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姜离不疾不徐地?与她对望,不过片刻,郑文薇自己先败下阵来。

她有些恼羞成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奉太子之令为娘娘看诊。”姜离神容平静。

郑文薇咬牙道:“我不信,我不信你?如此好心?,你?明明知道了……我不信你?没有告诉太子妃,如今这般惺惺作态,是想看我害怕?是想威胁我?”

用那样的法子小产,虽已?过数日,但郑文薇面颊惨白,不见分毫血色,足见她这几?日也?难安心?静养,姜离试想她的处境,倒也?能?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