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跟我上楼,今天你要是表现不好……”
林鹏辉立马答道:“我肯定好好表现。”虽然他都不知道要表现什么,“希宝,大哥是你最忠诚的仆人!”
此时的林希微是冲动的,可她只有冲动,才有勇气大闹一场,冷静下来后,她总是瞻前顾后,什么都顾虑,怕失去自己的底牌。她先去把律所为数不多的监控关掉,再进杨兴亮的办公室,把锦尚小区的登报广告拍在他桌上,她微笑:“杨律师,这是你做的项目吧,风险我担,钱你拿是么?”
杨兴亮脸上一丝一毫的惊讶都没有,反倒笑了:“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这是师兄师姐帮你提高名气。”
林希微也在笑:“那好吧,杨师兄,那我离开律所,我们拆伙。”
杨兴亮却不愿意了:“我们说好要一起发展兴明,小师妹,你现在退出太不讲道义了。”
只要他们夫妻不签字,消极对待退伙的要求,林希微就无法离开另创律所。
杨兴亮甚至主动提到那晚海景酒店的事情,有些鄙夷地看着林希微:“小师妹,你在做什么男女勾当,我本来不想管,但上回你跟陈总一起去舞厅,带坏了明雪,市场开放了,女人也没道德了,只可惜你和陈总没金钱交易么?置换的业务吧。遗憾警察没带你们去派出所调查,否则你客户都要知道你在外面卖了。”
??42 忘恩负义
杨兴亮说完,就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希微,似乎想看到她变了脸色的模样。
但林希微笑意没有一丝变化:“什么派出所调查?”
她好像真的不知道。
杨兴亮冷着脸:“别装了,你那天看见我了吧?”
“哪一天?杨师兄。”林希微似是无奈,“你不要绕开话题,我只关心锦尚小区的事,你想做房地产,我管不了你,你想挖我客户,只能说各凭本事。”
她语气加重,多少也生出了点怒意:“但是,兴明在司法局登记的行政主管人、主任是康师姐,你不审核楼盘,只顾赚钱,再挂我名字,你和师姐是夫妻,你也是兴明合伙人,楼盘一旦出事,你损害的是我们三人的利益。”
杨兴亮不以为然,嗤笑:“跟我有什么关系?”
“康师姐你也不在乎?”
杨兴亮很坦然:“律协要是管,明雪就不必再当主任和律师,在家带孩子享受人生就好了。”他是真心认定自己在爱护妻子,还很骄傲,“林希微,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没有任何退路,你不做律师,就只能回村捞鱼,而明雪可以当杨太太,相夫教子。”
康明雪不在的这半年,律所几乎变成他的一言堂。
他也愈加放肆:“你以为你现在做房地产赚了点钱,就能掩盖你身上的鱼腥味么?你大一入学那会,他们都笑你是牡蛎妹。”
“你现在是沾了兴明的光,我没同意你退伙,是可怜你的家境,为你好。”
“没有我和明雪,你有创办律所的资金么,你有机会接触房地产么?你现在还在华侨办月入几百,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林希微的确有点被激怒。
可杨兴亮就是故意的,他从来都不傻,看似易怒,但他每次的怒意都在换取他真正想要的东西,比如律所的控制权,比如妻子的退让,比如此时此刻林希微的崩溃。
林希微让自己冷静下来,轻声道:“杨师兄,你不同意我退伙,是因为你贪图我现在的赚钱能力,后悔半年前你对分配制度的修改,你想要我的创收。”
“我们对外都打着‘兴明’的旗号,你比我更清楚,抢客户、违规代理楼盘,最终损害的只会是兴明的名声,但你想赌,赌我比你更在乎,赌我无法离开兴明。”
“可你别忘了,我没在兴明付出一分钱,你不放我离开,那我们谁都别想赚钱了。”
杨兴亮没明白林希微要做什么,看着她走来走去的身影,还笑道:“我们现在修改律所分成,小师妹,你跟男人去酒店的事,我就不外传了……”因为他也没想到,售楼见证业务以量累积起来的创收,竟如此丰厚,像他这样反悔的合伙人也不少,制度摸索的阶段,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奇怪。
反正林希微不会承认的,他又没有证据。
她一把将杨兴亮桌子上的文件、笔筒都扫落在了地上,又去开他的抽屉,不管什么东西都砸了出来,眼睛却是在找东西。
杨兴亮怔了怔,眼见着她要砸电话和传真机,这才明白她的意思,这些设备都是他杨兴亮买的,跟她是没关系。
杨兴亮卷起袖子,脸色也狰狞了起来:“你想找打吗?林希微。”
林希微抄起他桌上的茶杯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刺耳的声音响起后,林鹏辉就推门进来,道:“二妹,我来接你回家……你干什么,你怎么打我妹?”
他虽不是很强壮,却比杨兴亮高了大半个头,杨兴亮一脸愣神,他根本没碰到林希微,腹部就挨了重重的一肘击,接着被压趴在地上。
林鹏辉就不松手,得意地想他打不赢干体力活的邻居农村大汉,还打不赢这坐办公室的瘦弱地雷吗?
“林希微,知法犯法,你不怕坐牢吗?”杨兴亮眼睛气红,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你打我,我为什么要坐牢?”林希微笑了笑,“你不想要兴明,不想要律所的设备,你就继续抢我客户,以我名义做坏事,你别逼我,我可不像你,父母都有体面的工作,有待产的妻子,有需要攀比的亲戚,有很多房子车子,还人到中年,风风光光。”
“杨师兄,大不了就鱼死网破,我回村捞鱼前,一定让你不好过。”
林鹏辉想到年前希宝挨的打,和现在完全相反,那时他们是“穿鞋”的,对方是“光脚”的,他们就畏手畏脚,全是顾虑。
他现在恶从胆边来,狠狠地扇了好几下杨兴亮的后脑勺,呸了他一声:“什么番薯地雷,也敢欺负我林鹏辉的妹妹。”
连思泽在外面守着,今天是周六,五一开始正式实行双休制了,行政人员全都休假了,在律所的律师也没几个,有人隐隐听到杨律师办公室的吵闹声,询问道:“怎么了?”
连思泽双手摊开,一脸无奈,皱眉道:“应该是杨律师又发火了,林律师是想去问他为什么恶意抢客户。”
他想了想,还是担心:“算了,我进去看看吧。”
结果,才推开了点门缝,他就震惊大喊:“杨律师,你怎么动手打人啊!”连思泽向来脸皮薄,让他鼓起勇气做戏已经是个大难题了,也怪不了他这时候演技浮夸了。
其余律师们忙抻长脖子,却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连思泽喊:“我要去报警,没证据?……杨律师,你太过分了,大家都是一个律所的合伙人,你关了监控,无法无天,还拿杯子砸人,抢客户,乱盖公章合同,让其他律师替你背锅……”
连思泽义愤填膺:“按照康主任休假前的合伙人会议决定,你不能再持有律所公章,公章轮到我来持有。”
他说着把门打开,林希微快速地从抽屉里拿起公章、财务专用章和发票专用章,不管什么年代,什么企业,都是对外认章不认人,更不用说现在这个缺乏规则的律所圈子了。
杨兴亮气得不行,林鹏辉他们准备离开了,才一松开杨兴亮,他就起身,气愤地随手抓起订书机,用力地砸向了林希微,林希微感受到一阵刺刺的钝痛,她下意识地去摸痛处,没有血,却很疼,她生理眼泪瞬间就溢了出来,她咬着牙关,也没控制住泪流直下。
而门外的律师们这下看清楚了,的确是口碑差的杨律师又情绪失控了。
“谁没被杨律骂过呢?来赚钱的,又不是来卖命的,他现在连合伙人都欺负,更不用说我们这些普通律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