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程说:“你和林希微也该就这样结束。”
可陈淮越觉得,他应该顺从内心的欲望,或许时间久了,到了临界点,他也就腻了,就会发现林希微也就是这样一个普通无趣的女人,一点都不吸引他,她对他也没那么重要。
林希微没空看这个电视剧,但是小薇从厂里回家,嘴里就念叨着她有多喜欢方言,多喜欢王志文,嘴里还神神叨叨着台词:哎,又是一对傻乎乎寻找爱情的迷途羔羊。
“你还看爱情剧。”林希微声音很轻,她这时候不免羡慕起陈淮越,同样都在忙碌工作,她如同奴隶一样被工作牵着走,但他却游刃有余,是在享受工作,还有空打高尔夫、拉手风琴、看电视剧。
“我没看,我妈爱看,偶尔随便看一眼,这歌还挺不错的。”陈淮越镇定否认。
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就这么结束了,林希微更觉疲惫,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她不想去陈淮越的家里,她现在很困,只想好好地睡个觉,补充一些精力。
“你靠边停一下,我坐公交回家。”她看见了不远处的公交站牌,过一会就要来一辆会路过他们尾厝村的巴士。
陈淮越没再说什么,把车子靠边停,林希微下了车,连声再见都没同他说,她站在公交站静静地发了会呆,没过一会,巴士来了,她爬上车,在钱包里翻找五角钱。
她身后却忽然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抽走了她钱包中的一元纸币,先她一步递给了售票员,说道:“两个人。”
售票员麻利地撕了两张票,吆喝道:“好,两位,快点往后走。”鹭城是全国最早实行公交“一票制”的城市,现在统一上车五角钱。
林希微要回头,陈淮越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半搂着她往位置上走,提醒她:“后面还有人要上车呢,你堵在这多不好。”
两人并排坐了下来,林希微靠着窗户,问他:“你上来干什么?”
“坐公交。”陈淮越竟然笑了。
“这条公交线会经过你家吗?”
“不会。”
“你花了我五角钱。”
“那林律师,多谢你请我坐公交。”
林希微眼皮都要撑不起来了,眼下的青黑格外明显,她不想再说话了,手托着下巴沉默地看着窗外,巴士还没启动,她的眼前就开始晕开一圈圈的午后微光,她慢慢地闭上了眼,头用椅背支撑着,暖暖的阳光透过车窗玻璃,斜照在她的脸上。
陈淮越在鹭城没怎么坐过公交,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陪林希微坐,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她如此疲惫的模样,妆容都掩盖不住她的黑眼圈,眼睛里也都是隐隐的血丝,像是很久都没睡一个整觉了。
巴士摇摇晃晃,她的头也跟着一点一点的,时不时轻轻地磕在车窗玻璃上,但他没想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否则她要是被吵醒了,还要用那种冷漠嫌弃的眼神看他。
每到一个站点,售票员都会大声播报站名,吆喝着到站乘客快下车。
但睡梦中的林希微完全听不到,连眼皮都不曾颤动,睡得又稳又香,没过多久,巴士就到了尾厝村。
陈淮越不怎么有诚意地开口:“林律师,你家到了。”
声音不大不小。
他又重复了遍:“林律师,你家到了……”
林希微没有反应,巴士又重新启动,错过了尾厝站,继续开往终点,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安静,巴士的终点是海岸,轮渡码头波光粼粼,白色的木帆船在蓝色海面上轻轻摇晃。
“到终点站了,欸?你们两个怎么还没下车,到站了!”
林希微感觉自己睡了好漫长的一觉,梦里是一片纯白,她好像躺在幼时最爱的木头摇床里,热得她只肯在肚皮上盖一点小被子,爸爸一边给她扇风驱蚊,一边在批改学生的卷子,等她睡得昏昏沉沉,爸爸怕她午睡太久会累,就会耐心地哄她起床。
“希宝,希宝……”
林希微睁开了眼,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倦意还在,她迟钝地应了一声,茫然地盯着面前的陈淮越,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淮越笑了下:“下车。”
林希微还处在愣怔中,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下了车,巴士无情地合上车门,离开了末站,潮热的海风吹她脸上,午后的阳光将沙滩染成耀眼的金色,出岛的小火车“哐哐哐”地冒着黑烟,亮晶晶的海水里还有几个刚入水游泳的人,像是散落的浮标一样,在海面上起起伏伏。
“陈淮越!”
“怎么了?”
“我们怎么到终点站了?”
“你错过站了。”
“你怎么不叫我?”
陈淮越理直气壮:“我叫了,你睡得跟小猪一样,你要是想冤枉我,我也没别的办法,只怪我今天没带录音机,我下次见你,会带上录像机的,让你自己看看你睡成什么样子,你流口水了。”
“我不会流口水。”
“你流了,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睡觉的样子。”
林希微刚睡醒,思路并不清晰,她气急败坏:“那我也见过你睡觉,你不仅流口水,你还会推人抱人……”
陈淮越笑出声:“抱的是你,对吧?”
林希微耳朵有点发烫,才发现她现在是睡昏头了,在胡说八道,她不想说话了,扫了眼手表,打算直接回去,但走到站牌那,才发现下一班车在一小时后,这附近一辆出租车都没看见,就算她想斥巨资都没地方花。
“陈总,你还挺会害人的。”
“林律师,你也挺会冤枉人的,要是我没跟你上巴士,你现在是一个人在终点站等车。”
午后的海面格外平静,但偶尔也会有小小的浪花打在岸边。
林希微坐在沙滩上,放松地伸长了腿,吸着菠萝汽水,陈淮越也坐在了她的身边,他喝的是矿泉水,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着这看海的放松时刻。
“你上次问钟程找我,想说什么事?”
“没事了。”
“你想做楼花按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