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臂收紧，更用力地搂抱他，他心脏早被她捏在手心，嘴上却还要道：“林希微，你当世界围绕着你转么？”

林希微理直气壮：“我是要你围着我转，不是世界。”

他气笑了，臭脾气让他想说她“痴心妄想”，他陈淮越是谁都能命令的吗？但他的嘴巴不太争气：“行，林希微，坦白讲，你是不是很想我？”

她眼里水汽氤氲，眼睛弯弯：“是呀。”

但很快，他就感觉他被欺骗了，她大哥说的也不完全是吹嘘话，她的追求者的确很多，估计那断联的两个月里，她也没空想他，她就跟以前堵他一样，去找一家德国设备厂的华侨厂长，她要拿下采购流水线设备的谈判业务。

鹭城就这么大，能谈生意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陈淮越在华侨大酒家的酒吧看见了林希微，她跟那位德国华侨青年坐在吧台，她在笑，德国华侨深邃的眉眼看着她，德国人爱喝啤酒，恰恰好林希微也很懂酒，她酒量好，之前为了帮助大哥推销酒，专门去搜了许多酒的相关资料，逼着大哥背下来。

虽然没喝过名贵酒，但分享她常喝的啤酒绰绰有余。

“鹭城人每年都能喝掉近十吨的啤酒，听说德国人也爱啤酒，鹭城的丹凤啤酒也是青啤工艺，您听过那个广告么？懂得选择，您就是一流的消费者，您要是喜欢生啤的话，等会我带您去喝中美合作的龙士达啤酒，吹海风吃海鲜，烧酒配。”

德国华侨笑着问她：“这是什么意思？”他手上拿着个小小的啤酒盖，林希微靠了过去，两人一同盯着那个啤酒盖，林希微声音惊喜：“我们中奖了，五角钱。”

她开心地跳下高脚凳，去找酒保换钱，等待的期间，还回头朝那个华侨笑得嘴角扬起。

她完全没注意到陈淮越也在酒吧谈生意，甚至就在她不远处，她从啤酒谈起，又迅速转到设备考察和购买上，她知道怎么开具信用证、懂国际货物买卖的要约和保障条款的设立，对外所的老律师又有远洋运输服务的经验，让他放心。

这时候的律师根本无从谈“专业化”，都是有什么业务就干什么，她更是什么都不想，一心看钱，哪个赚钱她做哪个。

她要离开时才看见陈淮越，但他面色冷淡，眼神也不曾落在她身上。

陈淮越冷着脸，气得想把手里的马克杯捏碎，她还跟德国佬去海边吹风，他在他们离开后，也约客户去海边吹风，买了他们同款啤酒，只拿走了盖子。

他也要问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谁不会装刚回国华文不好啊？

……

2000 年 2 月 10 日，正月初六，陈淮越生日，也是他和林希微的婚礼日。

钟程道：“我就知道，当年投资海景酒店就是私心，重逢纪念日蹭海景德国啤酒节就算了，现在婚礼都放在海景了。”

陈淮越忙着背诵婚礼煽情感言，没时间理会钟程，他面色平静，脑海中重复演练婚礼的流程，他们的婚礼仪式比较简单，氛围更轻松自在，除了双方的亲朋好友外，也请了立达和越程的重要客户。

婚礼是陶女士准备的，因为他和希微都很忙，陶静昀不想两人太累，仪式只保留了新人交换戒指的环节，省去迎亲环节，也把双方父母参与的环节全都删光了，当然，她也询问了希微的意见，陶静昀的想法很简单，虽然不现实，但她真心地希望，婚礼仪式的美好就只是在于，庆祝希微和淮越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她受过大家庭的苦，从心底里厌恶下跪敬茶这类的仪式，还有什么感恩父母、父母流泪叮嘱的环节，结婚又不是死了，这么舍不得，就别让孩子结婚，做什么戏，婚礼就该开开心心的。

陶静昀觉得自己又暴躁了，回想了下，确定她早上吃药了，就跟负责婚礼的团队道：“那个录像别忘记投影了，还有个求婚的。”

陈淮越并不知道，他亲爱的妈妈和好兄弟准备了这些。

他们站在 1994 年重逢的啤酒节大厅的舞台上，聚光灯笼罩两人的身影，他看着林希微，握着她戴着白丝绒手套的手，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林希微回看着他的眼，想起了多年前的初见，那时候他的这双黑眸里全都是不加掩饰的冷漠和不耐。

陈淮越深呼吸，压制住声音的颤抖：“希微，我……”

但宴会厅突然响起了傻鹦鹉的学舌：“出国就变了个人，坏女人……”然后是他醉醺醺的嗓音：“是，鹭城只剩我一人了……”

录像里钟程的大笑跟现场宾客们的笑声重叠在一起。

陈淮越转头去看幕布，放的正是他被分手后伤心买醉发酒疯的画面，鹦鹉也在婚礼现场，在陶女士的手中扑棱着翅膀，现场演绎：“坏女人，出国就变了个人……”

众人的笑声更热烈，有个越程的部门经理开玩笑大喊：“陈总，从看到你西装里面穿马里奥，我就知道，跟对老板了。”

录像播完又开始投影几张手写信，像素模糊，看不清具体内容，只知道这是新郎在分手期间写给新娘、却一直不曾寄出的信。

最后一个是上个月陈淮越在太姥山同林希微求婚的录像，生命里普普通通的一天，她站在山顶眺望，他说他去架个摄像机，她牵着小狗，把鹦鹉的外出笼放在地上，一狗一鸟两人，等他单膝跪地，她忍不住笑：“都领证了，你还要求婚啊。”

“是啊，因为想一直做你的丈夫。”

林希微笑看着录像，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早已泪眼婆娑。

邱行长笑着跟旁边的王局道：“这陈总故意的吧，搞了这么一出，以后谈生意，想推脱就能让希微当这个恶人了。”

倪知禾找到知音：“邱行长，你可说得太对了，坚决反对男人的糖衣炮弹。”

杨幼芙若有所思。

连思泽和沈曜辞露出无奈的笑。

钟程学鹦鹉语气：“你们这些坏女人。”

陶静昀最不想在婚礼落泪，可这时候眼眶不自觉湿润了，她背过身用纸巾轻轻擦拭了下眼角，眼睛往上抬，抑制住即将崩盘的情绪。

陈伯鸿往陶静昀那边看了过去，刘曼珠脸上挂着笑意，高跟鞋跟却踩着他的皮鞋，轻声道：“几十年前没给她婚礼，现在后悔了，会不会太迟了？”

陈伯鸿收回了视线，不是后悔，只是遗憾。

??71 番外二：倪知禾

1999 年鹭城律协换届，倪知禾成功当选了律协女律师工作委员会主任和金融专业委员会主任，希微则是房地产法律专业委员会和涉外专门委员会主任，十一月鹭城律协会长向省律协推了倪知禾和希微，让她们参加明年省律协换届选举。

倪知禾以着非常平静的心态迎来她的 30 岁。

生日那天，她对着希微买给她的蛋糕，闭眼默默许愿，一是重战资本市场，二是成功开设第一家分所，三是健康且发财。

连思泽先送上礼物，一支签字钢笔，笔尖是 23k 金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倪知禾喜欢金子。

“生日快乐，知禾，希望这支笔陪你顺利征战境外上市。”

林希微送的礼物就更直白了，两个足金手镯，可调节圈口，还挂着可爱的双铃铛，跟倪妈妈留给她的那个手镯很像，只不过为了上大学，她很早就拿去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