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选了母亲,跟着出了国,很少再与任家有联系。

时隔多年,他重回故乡,再次在大街上看见那张美艳漂亮的面孔时,许蔚就像第一次见到男人时,惊愕地傻呆在原地。

他从不是什么爱幻想的人,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却闪过了许多漫无边际的想法。

他想男人对他还没有印象,他其实不太希望男人记得任同,可如果不记得,他又该怎么向男人做自我介绍。他现在还在做那种事吗?任同说过男人很缺钱,如果他先提出包养他,男人会同意吗?他一定不会像他表哥那么粗暴,他会好好对待他。他想将男人带出国,带到母亲面前,母亲会喜欢他吗?母亲一定会喜欢他,祝福他们。

等他好不容易收起这些暂时还不切实际的想法,快步走上前,想和与从前一样,同时也在看着他的男人搭讪时,一个声音却从他身后传来。

“你都说你胃不舒服了,还总想吃这些东西。”一个十分英俊挺拔的男人从他身侧走过,微皱着眉说,“比圆圆还不懂事,真是活该胃疼。”

这人身上穿着昂贵讲究的西服,手里却拿着两杯刚刚从路边摊排队买来的廉价麻辣串。

“你以前不也很爱吃,一路过就要买,凭什么说我。”男人也快步走过来,从他身侧接过这人手里的麻辣串,回嘴道,又问,“加辣了吗?”

“加了,快点吃,吃完散了味再回家,别让圆圆又发现了闹。”

许蔚原本向前的脚步蓦得一顿,僵硬的身体不知怎么甩了下,竟然打翻了两人手中正传递的一个杯子。

“啊?先生,对不起。刚刚溅到你了吗?”三人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那个英俊的男人先向他道歉道。

而后男人才出声,那双漂亮妩媚的眸子只在他的脸庞和撞到杯子的手上停了两秒,就又看向地面的麻辣串,颇为惋惜道:“安安,我的麻辣串洒了。”

“不是还有一杯吗,你先吃着,我过会儿再给你买。”傅宴安无奈道,又问面前不知为何脸色忽然变得很苍白的男人,“先生,你真的没事吗?你手要是烫伤的话,我们可以送你去医院。”

“没,真的没事。”许蔚结结巴巴道,“是我不小心碰到你们了,弄洒了你们的食物,对不起。”

“这都是小事,你没受伤就好。”傅宴安松了口气。

他们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狼藉,许蔚主动去扔垃圾,回头看见那两人已经又去排队了。

男人这次站在了穿西装那位先生的身旁,靠着他笑眯眯说着什么。

两人的动作并不特别亲密,像两位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可是许蔚知道并不只是那样。

男人那双漂亮的眸子一直笑盈盈望着那位穿西装的先生。

仿佛只要呆在这人身边,他就可以随时盛放。

许蔚的脑子清醒了。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荒唐。

花朵并不因为他才存在,他只是一名幸运欣赏到那花苞刹那绽开盛景的观客,被那馥郁的香气和致命的美丽所蛊惑,便荒诞妄想以为自己是来拯救这株娇弱植物的唯一勇者。

可他走得太慢,来得太迟,反而显得虚伪又可笑。

许蔚转回头,继续向前走了。

小歌和远子的故事1

谢随歌从小有娘无爹。

他记事的时候他妈就在红灯区干,家里就是他妈工作的场所。上小学时谢随歌在客厅写作业,他妈就在房间被男人操得嗷嗷乱叫。

后来他长得越来越漂亮,有时来他家的男人不仅操他妈,还要再顺手摸一遍他。

谢随歌皮肤嫩,夏天洗完澡穿个小裤衩出来,他妈看见他大腿根都是男人掐出来的淤青,想想说:“这样吧,下次妈再有客人,你就去隔壁找你向远哥玩。”

周向远比他大个三四岁,发育快,个头直逼成年男人。

之后他就算蹲门口跟周向远弹玻璃球玩,那些来找他妈的男人看见了,也没敢再像以前那样过来摸他掐他,最多就远远地站着,问些小歌要不要吃大鸡巴的猥琐话。

谢随歌当时不懂,问周向远大鸡巴是什么,好吃吗?

周向远就红着脸回:“小歌乖,别听他们瞎讲,那个东西不能吃。”

可后来他还是吃了。

因为他妈告诉他,要听新爸爸的话。

周向远还记得谢随歌是在十二岁时和他分开的。

谢随歌他妈不知怎么就被个什么老板看上了,那老板有点小钱,给他们娘俩置办了处房,女人就喜气洋洋地带着儿子搬出他们那个破筒子楼。

男生知道要离开,还啪嗒啪嗒地落了几滴泪,把自己刚小升初不用再戴的红领巾送给了他。

周向远哭笑不得地收下,说走吧,跟你妈妈去过好日子吧。

结果十七岁时谢随歌又一个人跑回来了,抱着个破破烂烂的小熊蹲在他们楼道,把半夜回家的周向远吓了一跳。

四五年没见,男生身子抽了条,高了不少,脸蛋倒还是漂漂亮亮白白嫩嫩的,可怎么看都透着阴郁。

看人时眸里黑沉沉的,发着狠,简直不像活人的眼神。

周向远给他端上面时,才知道那是饿狠了,估计看他都想咬一口。

周向远问他怎么自己回来了,男生把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才回他:自己妈死了,那老板就不管他了。

周向远给饿极了的男生又盛了一碗面,等他再吃完,问:“还饿吗,再给你下点儿?”

谢随歌打了个嗝,摇头说饱了。

周向远没再说什么,收了碗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