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就能察觉出来的。
在他把感冒的谢随歌留在小餐馆时,在他到医院跟病恹恹的谢随歌吵嘴时,在他熟练地把安慰谢随歌的业务转接给男人时,周向远的态度一直在变。
那是因为他不是他的好友,他是谢随歌的好友。
“他凭什么这么做?”傅宴安以为自己不会再为男人哭了,可现在他的眼眶控制不住地涌出泪水,他痛苦地质问,“他凭什么这么做!他明明答应过我的!!!”
他答应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他答应他,只要他想要的,只要他有的,他都会送给他。
“他到底讲不讲理啊……”傅宴安捂着脸,哽咽道,“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还要答应?”
“可能他也没想到他会变吧。”
说实话,周向远也没想到谢随歌会陷这么深。他认识的谢随歌,什么恶心恐怖的东西都不怕,只怕情感。
对谢随歌来说,有了爱,就有了弱点。
他爱自己妈妈,就没勇气帮妈妈解脱,爱自己,就没办法保持冷静地出卖身体赚钱,爱他,他们就再无法从这种痛苦状态逃离出来。
他也以为谢随歌不会爱上任何人。
可是他对傅宴安……
周向远不知道。
但如果是以前的谢随歌,即使看到男生自己找一堆人乱交,男人估计都怡然自得在旁边吃着爆米花近距离观看,或者兴致勃勃地也亲身加入。
他也绝对不会因为一只自然老死的小猫伤心。他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
人是会变的。
傅宴安变了。
谢随歌也变了。
但作为谢随歌的朋友,周向远没办法不偏袒男人。
他拍了拍傅宴安的肩膀,轻声道:“回家吧,回你的家。你现在没了他也能过。”
傅宴安眼睛红通通地看向周向远,沙哑问:“你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真的不知道。”周向远无奈道,“他做事可从来没在乎过我的感受。”
傅宴安失魂落魄地回了他和乔依洋的家。
隔天,乔依洋也从南海回来了。
男人明显很不高兴,埋怨他不顾大家,不给爸妈面子。
傅宴安心情正糟糕,又被数落一顿,烦躁地回道:“那是你爸妈,又不是我爸妈。”
乔依洋脸色发白地站在原地,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被他的冷漠震惶:“安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已经结婚了啊,难道不都是我们亲人啊。”
男人总是向他倾诉自己家里的糟心事,一次两次傅宴安还觉得乔依洋真可怜,同情地安慰他。可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六七年,傅宴安早就听烦了。每次都是那么些小事,不去想着怎么处理,总跟他说有什么用,他们家的事又不让他插手。
爸爸和谢随歌就从来不会……
傅宴安想到这两个人,心口那里又开始痛。他暂停继续往下想,难受地蹙了蹙眉,拿被子盖住自己,闷闷道:“乔子,我身体不舒服,想休息。”
“又发烧了吗?”乔依洋在这方面还是细心的,立马过来摸了摸他额头,“不烫,是肚子疼吗?”
傅宴安是这几天哭得头疼,但他没说出来,只含糊地唔了一声。
“宝贝先喝点水。”乔依洋给他倒了杯热水,端到他身旁的床头柜上,然后快步走向外面,“我去给你装热水袋。”
听着男人为他忙乱的焦急脚步声,傅宴安的心脏泛起一阵酸涩,莫名难受地落下泪。
他的心里很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番外小王子与玫瑰花(中6)
乔依洋还是知道他去找谢随歌的事了。
当时他正和乔依洋共进晚餐,别墅的保姆给他打电话,想问他那只小猫要怎么处理,结果被乔依洋听到了。
两人当然又为此吵了一架。
以为又遭遇了恋人背叛的男人极其生气,愤怒地质问他:“你不是说那只猫死了吗?!”
“不是同一只猫。”傅宴安感觉很无力,解释道,“是小花死了,这只猫是我刚从宠物店里买的。”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见那个姓谢的了吗?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小花没了啊。”傅宴安反反复复地解释道,“那只猫是我们大学就养的,现在都十几年了,谢随歌他,他肯定很伤心,我想送只猫能让他感受好一点儿……”
“他伤心关你什么事!”乔依洋胸膛起伏,眼眶发红道,“傅宴安,现在是我们在一起了啊!你为什么总提谢随歌谢随歌,难道你还喜欢他吗?那你为什么还说爱我,同意和我结婚?”
“我现在当然爱你了!我从来没有后悔和你结婚!”傅宴安慌张安抚着自己气得要落泪的爱人,他抱住乔依洋,脸颊靠着爱人肩头说道,“乔子,我和他早就过去了。但,但是……”
傅宴安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现在是爱着乔依洋,但人的感情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吗?他不得不承认,男人悄然无声的离开的确在他心里掀起了波澜。他这阵子在梦里一直反反复复回想他和谢随歌在大学时一起度过的日子。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整天都嘻嘻哈哈地在一起吵嘴打闹,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晚饭吃什么。
即使后面的发展并不完美,那依旧是他记忆里很美好的一段岁月,承载着他青春最热烈赤诚的爱意。
他放不下对谢随歌的在意。
乔依洋听见他说“但是”心口就又烧起火。他真的很介意傅宴安和谢随歌的事。傅宴安曾经和他交往时就出轨过,他一直对此心有芥蒂。不过傅宴安和他结婚后倒是表现得很正常,那个一脸狐媚相的男人也很安静,几乎不打扰他们的生活,他才慢慢放下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