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双手在他大腿根摸来摸去,要不是听他声音紧张得都快哭出来,周向远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周向远擒住余存乱摸的手,安抚道:“没事,是我没拿稳,没烫到我。”

余存脸色惨白,眼皮子发红:“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他这个样子真不像个老师。周向远记得以前教自己的老师都是很凶的,不然镇不住他们这些坏学生,就会被捉弄欺负。

已经过了学生的年纪,这个怯懦的中年男人却又勾起周向远这样的心思,他看着余存笑问:“你平时给学生上课也是这个样子吗?”

余存愣了一下,茫然地眨了眨眼:“什么样子?”

周向远朝他勾勾手指,余存就乖乖凑过来。

周向远看着男人湿漉漉的眸子,压低声音道:“眼圈发红,要哭不哭的。”

“让人好想肏死老师你。”

他刚说完后面的话,余存就像被吓到似的睁圆眸,又羞耻又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总算拿出点为人师长的模样,磕磕巴巴地训斥道:“胡,胡说!”

周向远看着男人羞耻到耳根脖颈都涨红一片,羞恼瞪他的新鲜表情,忽然心情好了许多,放声笑出来:“余老师,你好严厉哦,是不是等会儿还要拿小竹板打我手心。”

又主动伸出手:“打吧,打我几下,余老师在床上就被肏射几次。”

余存兢兢业业教了十几年书,从来没被人这样调侃过身份,羞得简直要昏过去,一气之下真用手打了男人掌心:“不,不许这样说!”

酥酥麻麻的痛意从掌心传来,就像热粥的香味儿,男人指尖的体温一样真实鲜明,周向远重新找回了还活在这个人间的归属感。

至少面前这个人,真的有点喜欢他吧。

不然明知道自己被当成个炮友,怎么还这样眼巴巴地跑过来医院看他。

周向远顺势握住余存的手,静静地看着男人苍白端正的脸,揣摩他的心。

余存见他脸上没有表情,又变回怯怯的模样,红着脸慌张道:“对不起,我不,不该打你,但你不能那样说啊。我,我,对不起……”

周向远笑了。

他的胸口还是空荡荡的,却又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侵入了一样,那些东西在他心脏麻木空洞的地方产出黏腻绵连的细丝,将他分离的血和肉重新牵扯到一起。

他以前经常想,都过成这狗样了,还谈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的,挺没趣的。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爱其实是种很重要的东西。

可以感受到的需要和爱意,会让人滋生出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他握着余存的手,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要和我在一起吗?”

周向远和余存8

自己喜欢余存吗?

周向远不清楚,但他需要余存。他需要一个支撑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他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就是组建一个新的家庭。

而第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余存。

其实还有很多选择。可能是他外貌比较有安全感,店里的很多同事都向他有意无意暗示过。他们这行大多数人都是寂寞的,肉体纵欲,心却不知道放哪儿,还期盼着回归正常的家庭。

周向远以前也是这么想的。等还完了钱,他就带谢随歌离开这个城,他们随便找个小地方,开个小卖铺,安安稳稳地过。要是男人觉得无聊,他们也可以一边流浪一边旅行。谢随歌会开心吧,他最爱玩了,小时候就常嚷着要去看海。

但太难了。那么多的债务,他卖血都得卖个五六年,再把他两个肾割了也不够。他和谢随歌谁也不敢提未来,能过一天算一天。

可如今谢随歌嫁入傅家,眨眼就帮他还完了债,又甩手扔给他一辆豪车。因为太过轻松,反而更衬得他们之前的艰难痛苦有多可笑愚蠢。

那把漂亮精致的车钥匙就像一把滚烫的烙铁,烙在他的手心,将他的皮肉和灵魂都烫出难闻恶臭的焦糊味儿,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所造下的罪孽。

他无能懦弱,自私自利,活该被困顿在过去的枷锁中,可他还想活下去。

同谢随歌一样,他也想从过去的生活中逃出来。他厌倦了麻木滥交,他想平稳安定地生活,余存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人。

或许男人身上那种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气质,只有呆在余存身边,他能感觉到平静。

周向远猜想男人不会拒绝,倒也不是自信自己的魅力,只是觉得像男人这么怯弱的人,估计都不懂得怎么拒绝别人,就算自己在这里强奸他,他应该都不敢大声呼救吧。当然他不会那样做。

最重要的是,余存喜欢他。

余存会想他长久地陪在身边吗?

他问出口后,余存很惊讶地瞪大眼,看了他一会儿,结结巴巴开口:“你要和我交,交往吗……”

男人表现出些许的迟疑。

“不愿意吗?”周向远顿时就退却了,又开始想余存怎么会答应,他们从来不是同一类人。

他松开余存的手,佯装随意地笑道:“那就算了。”

他才是最懦弱的胆小鬼。

“不,不是……”余存似乎是被他搞得有些糊涂,涨红了脸道,“你突然这样说,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有吗?你以前没有谈过对象?”

“没谈过……”

哦,对,周向远都忘了,男人到他们店里来之前都还是个处男。

周向远突然好奇起来,半靠在床头和男人聊天:“怎么不找一个,你都快四十了吧?家里没催你结婚生孩子?”

余存眼皮子有点红:“我爸妈在我大学时出车祸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