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急吗？”苗清秋的重点有些莫名其妙。

“……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和你见面的原因其实是为了小夏。”苗清秋言归正传，“因为夏成浩要把她送到管教学校去。”

“关我什么事？”梁锦似乎感到这话很荒唐，望着夏扬鸿道，“她就算脑浆被电出来，也不是我的责任吧。而且，她也一直不希望我过得好，将心比心，我没这个没义务。”

“你是现在唯一有能力帮她的人了，梁锦。”苗清秋认真，但并不是恳求。

“怎么了，你是圣母，我又不是。”梁锦微微烦躁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起身准备离开，逃避似的语速很快，“我走了。我和服务员说过了，如果你们一会儿还要吃别的随便点，记我的卡上。”

“……没关系。”夏扬鸿回头望了一眼离去的梁锦，越发尴尬，转过头小声对苗清秋道，“我想好了，我今晚离开深明市，我还有一些钱……我可以出去打工。对不起，还是让你为难了，谢谢你为我这样。”

“今天不算全是为了你。而且，她答应了。”苗清秋垂着目光似笑非笑，又瞥向窗外，自信而确定，“只不过她嘴上不会饶你的。”

“什么答应了？”夏扬鸿难以置信。

“她要是不愿意，不会说这么多。也许这话你不爱听，曼曼她们也不大爱听，但梁锦确实不是个太坏的人。这种事发生在眼前，又和她点明了她很重要，她不会袖手旁观的。”

“但是……你不讨厌她？”夏扬鸿当真有些费解。

“你愿意听我的经验吗？”苗清秋没有直接回答。

夏扬鸿疑惑地点点头。

“有时候人是不得不和讨厌的人共事的，对我来说，个人的喜恶最好不要影响更要紧的判断。而且，我知道你是愿意和我亲近的，你不必因为顾虑我而和她水火不容。”

苗清秋让开身，示意夏扬鸿跟着梁锦出去，语气仍然是温和的。

“去找她吧，她会帮你的。”

呜呜呜呜清秋妈妈真好

哎呀，哎呀呀呀，最懂你的永远是对手啊

圣母，真的是个褒义词，也太完美了吧，这个魅力

清秋超好！爱上清秋如同呼吸一样简单～

真的，理想型

【38】继母

夏扬鸿听从了苗清秋的意见。

虽然苗清秋的话和她一直以来信奉的东西背道而驰，但是苗清秋讲的道理不难入耳。再想一想，她之前学到的处世之道又从哪里来？是很遥远的，夏成浩教她那些连夏成浩都不相信的东西吗，是万事都得刚正执着，表里如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苗清秋提醒了她，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非要同归于尽的事，而她自行定义的“原则”，也许只是一种无人在意甚至无人理解的偏执。有时候或者大部分时候，一个人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单纯用立场来分辨会太过武断。

一如苗清秋的猜测，梁锦坐在车里，没有离开。夏扬鸿走到梁锦的车门边，梁锦降下车窗瞥了她一眼，稍稍摆一下头示意她上车来。

“我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摊上你这个祖宗。”梁锦啧一声，“养一个你，比养两只哈士奇好不到哪去，哈士奇还能让我摸让我遛。”

“对不起，之前弄坏了你很多东西。”

夏扬鸿这句话是真诚的，但她并不认为这是单纯在给梁锦道歉。损坏东西要赔偿，故意损坏更是一种浪费，她确实做错过，她要承认。

“这个我倒是真没在意。”梁锦不为所动，并发动了车子，“你怎么认识苗清秋的，和我讲讲。”

夏扬鸿长话短说，和梁锦诚实地交代了从配钥匙翻东西，到结识苗清秋的所有过程。梁锦始终没有插话，等到夏扬鸿讲完，淡漠地“哦”了一声。

“我本来还以为，是她特意找到你的。”梁锦简短应了一句，没有再问旁的。

“我们现在去哪里？”夏扬鸿仍然有些不安。

“回家。”梁锦反问，“不然呢，你明天不上学？”

“可是我爸想”夏扬鸿的心再一次悬到嗓子眼。

“别吵。”梁锦打断夏扬鸿的询问，每句话都像是某种上级对下级的指令，“你明天正常去上学，至少后面一年，我都能保证你能正常念书。我会去找你妈谈，让她尽快把你接走。”

“我妈，不一定会……”夏扬鸿怔了几秒，补充了自己的担忧。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别问东问西。”梁锦笃定，并抬手示意夏扬鸿闭嘴，“你该休息就休息，该上学就上学，别的不用管。”

夏扬鸿暂时住了口。她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不是感谢，但她确实对梁锦产生了好奇，她想和了解苗清秋一样，知道梁锦的过往是怎样的。只不过，梁锦完全没有给她这种机会：她刚刚开口说出“那个”两个字，梁锦就又抬高了声音，每个字都稍稍拉长了些，极不耐烦。

“我说了别烦我。”

夏扬鸿放弃了继续交流。

看来有些事情是无法简单修复的，何况在梁锦眼里，大抵完全没有她修复关系的必要。

*

夏扬鸿跟着梁锦回家，直到上楼，梁锦也没有和她再说一句话。

梁锦打开门，夏扬鸿跟着进来，她的书包还原样甩在门口没有动，校服大概是被物业保洁员送了回来，堆在书包一边。夏成浩还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七八个空的啤酒易拉罐，有两个被当成了烟灰缸，烟灰掸得里里外外脏兮兮的。屋里除去夏成浩之外，还多了两个陌生中年男人，都穿着洗旧的迷彩服。两人现在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瞥着进来的梁锦和夏扬鸿。

夏成浩看到梁锦之后直接站了起来，神情很慌张，而看到梁锦身后的夏扬鸿，夏成浩的慌张又多了几分混乱。

“我……”夏成浩似乎想辩解什么，而后立刻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局。

“那个就是你孩子？”中年人开口问夏成浩，又问梁锦，“妈妈一会儿也跟着去吗？”

“夏成浩。”梁锦鞋也不换，倚在门口冷冷叫了一遍名字，声音并不高。

夏扬鸿感到梁锦发火了，不过好像并不是为她在抱不平。夏成浩明显也感知到了梁锦的愤怒，站直望向梁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