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你自己拒绝啊。”向云舟一头雾水，“你怎么会为这个头痛，你又不是第一次拒绝别人。”

“他跟别人不太一样。”

“那给他一耳光。”向云舟笑出声来。

“说正经的。”岑曼抽走向云舟手里的书，“我今天中午和他吃饭，他问我是不是已婚，我说没有，然后他问我小夏的事，因为小夏那天叫我后妈嘛，我就瞎说。我说我之前结过婚又离婚了，小夏是我前夫之前带着的女儿，但我前夫不爱管，小夏就经常和我住一起。”

“啊？”夏扬鸿险些把可乐喷出来。

“我想一般人应该就不会说什么了，至少不会再有什么想法了吧？结果他说他最近没有那么忙，以后如果我需要的话以后可以接送小夏上下学，或者出门补习。”岑曼把书倒扣在自己的脸上，“我就不应该请他吃这顿饭。是不是这顿饭让他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后来呢？”向云舟已经干脆倒在沙发上笑个不停。

“我说不用啊，我说真不用，然后只好和他说我胡扯的，我没结过婚。我想着，这下他应该知道我就算撒谎也不想接受了吧，可是他还说那他也可以帮忙。我就干脆说得特别直白，我问他是不是想泡我，他愣了。”岑曼扔开书，把向云舟从沙发上拉起来，“不是，你笑什么？我没在开玩笑，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才和你说的，你认真点！”

“好好好，然后他说不是，他赶紧掩饰说只是想和你做普通朋友。”向云舟收回笑容，“是这样吗？”

“完全不是。他愣了大概一两分钟，然后就突然跟我表白了，说他喜欢我。”岑曼抓住自己的头发，“我都懵了，之前我拒绝掉那两回没有这么直接说的，好歹还试探试探，觉得不能成就都不再说了。我和他说我最近太忙没工夫恋爱，不一定什么时候才会考虑，我是想着委婉一点，别弄得那么尴尬，结果他居然说也没有关系，还道歉说是他太突然了，他愿意等，不会打扰我。”

夏扬鸿很想说自己不希望李昂帮忙，但是又一时插不进嘴。

“这不是挺好嘛，”向云舟问，“你有什么苦恼的。”

“哪里挺好的，恋爱就好？我不想谈恋爱，很可能这辈子都不想。我现在生活已经很饱满了，没有地方再加入一个男的来分走我的精力，我没兴趣。”岑曼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是那句话，他挺好的，我也愿意跟他保持朋友关系，但这不代表我就得和他在一起。现在不管我怎么说他都要误会我，我总不能莫名其妙真给他一耳光吧？何况我至少还得和他一起工作三个月。我不想让他继续有这种想法，他要是下周马上喜欢上别人反而还好说，我真是没有办法了。”

说是挺好的，可某方面好像也没那么“挺好的”。夏扬鸿暗想。

热情、执着和敢于鼓起勇气都是很好的，可是一厢情愿，固执地不愿意接受解释，这至少在岑曼这里算是个缺点，并给岑曼带来了困扰。好像大多浪漫产品小说，电视剧，电影里，这种深情常常被当成一种优点，大概因为很多人在感情里习惯了拐弯抹角，因此被委婉拒绝时便会视为半推半就。如果这是个浪漫的故事，后续发展大概应该是岑曼在李昂锲而不舍的追求下被感动，“修成正果”，变成一段佳话？

“你这个难度不在于拒绝啊。”向云舟思索一阵后回答，“你已经拒绝他了，但你现在想做的是彻底想改变他的想法，这就很难了。”

“差不多。”岑曼点头。

“但是为什么要在意他怎么想？”向云舟不解，“我觉得你有点太善良了，你没必要为他的想法负责啊。”

“我现在只要看到他，我就觉得很尴尬，有点影响我工作情绪了。”岑曼摇头，“帮我想个理由，只要合情合理又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就行。我下午甚至想过，要不要跟他说我有治不好的传染病，但我是医生，天天手里又是血又是肉，有病肯定就停职了，听着就像编瞎话，没什么说服力。”

“怎么说都行吗？”向云舟陷入沉思，“但是我真觉得，你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轻易放弃。真不能坚持三个月？”

“对，说什么都行，快想想办法，把他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弄走。”岑曼认可，语气十分急切，“其实如果能把他人弄走换个地方工作更好，但这个能力咱俩都没有。”

“要不我创个账号跟他网恋，至少让他下班时间不在你边上晃来晃去。”

向云舟沉默良久后语出惊人，岑曼明显被震慑了一下。一时间夏扬鸿又想笑，可是，抬头看到岑曼冰冷又愤怒的表情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

岑曼这表情是对向云舟动怒了，甚至比之前她见过的，对吴医生那次愤怒还要严重。可这不是个玩笑话吗？向云舟肯定不可能这么做的，这话并没有冒犯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要说冒犯也就是冒犯了那个不在场的李昂，岑曼怎么这样？

就算是不希望向云舟一直用不认真的态度探讨，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

夏扬鸿脑子里甚至蹦出了一个相当不切实际的想法：岑曼生过病，让让她吧，生病的人脾气古怪是可以理解的。而后，她瞬间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大概就是岑曼不希望过去生病被人知晓的原因，可她刚刚就那么自然地有了这样的念头。这太坏了。她不该这么想。

“你什么意思？”

岑曼声音不大，但咄咄逼人。

向云舟没有作声，瑟缩了一下。

这让夏扬鸿更加难以理解。如果岑曼问的是她，哪怕她已经这么喜欢岑曼，她多少也会莫名其妙，甚至会委屈，然后质问岑曼，为什么要为这个玩笑话发这么大的脾气。可现在看来，向云舟就这么接受了。气氛像是被冰冻，夏扬鸿甚至能听到手中的可乐罐子里气泡在慢慢溢出并破开的碎响。

“对不起。”向云舟当真受到了惊吓，脸色有些发白了，回话成了嗫嚅，“我没想……”

“其实，我有个主意。”

夏扬鸿受不了这种气氛，举手小声插话，试图在两人中间做出调停。

岑曼转过身，似乎才意识到夏扬鸿还在附近，神情缓和下来望着夏扬鸿。

“哦小夏……什么主意？”

“我也许可以帮你搞定他，”夏扬鸿试探道，“不过，我能说我是你亲生的吗？”

小夏好！

很多微小的洞察很精彩，新的封面也很好看

祝贺祝贺，我也挖宝成功！

感谢老师的追更和喜爱！！！

曼曼的应激创伤很严重啊

亲生的！

【23】血的阴影

翌日一早，夏扬鸿跟着岑曼，一起到了医院去：岑曼全盘采纳了夏扬鸿的意见，并允许了夏扬鸿用一切理由阻止李昂。

岑曼今天在住院部工作，夏扬鸿知道了李昂的办公室在哪里之后，很快溜了过去。李昂办公室的门上方有一个玻璃小窗，夏扬鸿探头往里看，感到自己有点像偷看学生的教导主任。

这间办公室过于寒酸，与其说是办公室，更像是在仓库临时收拾出了一个杂物间。天花板上的灯管不是非常明亮，桌子上摆着许多资料夹，还有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李昂来得很早，又或许根本没回去，坐在板凳上，左手拿着一个塑料袋套着的啃了一半的烧饼，右手操作鼠标滚动翻页，鼠标旁边还放着一杯插着吸管的小米粥。夏扬鸿看不出屏幕上是什么，只能大致知道那是个复杂的数据统计。

夏扬鸿暗暗下了决心：自己以后绝对不要做什么 CRC，又苦又累又复杂，尤其她对数学也没什么兴趣。

夏扬鸿做好准备，轻轻敲了两下门。

李昂被吓了一跳，转头往门口看，表情有些困惑，嘴里还塞着饼便快速起身过来开门，打开门之后，李昂认出了夏扬鸿，表情从困惑成了惊愕。

“嘘。”夏扬鸿跨进门又马上关上门，摆摆手示意李昂不要大惊小怪，而后往外看了看，锁上门又拉上了门口玻璃的小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