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相处模式,石阅心起初觉得过于机械化,没人味。但体验下来才发现,其中越是简单的程序跑起来越顺畅,两个都不需要太多情绪价值的人,最适合这种直来直去的生活了。
最初搬过来的时候,这个家住的是石阅心、文一清和两个实习生。
一个月后,实习生返校。
一个半月后,辛悦好转,文一清搬走,就又只有她一人了。
石阅心舍不得狗,但又没心力全天候照顾,就叫了王兆天过来。
他减少了宠物医院的工作量,给王家大院请了专职保姆,又带着家里的狗狗们适应了两边跑的生活。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安排,他每周一三五七住别墅三楼,二四六回王家大院,工作简化到只做同事处理不了的疑难杂症。
“没,只是想对你说,和你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很舒服。”石阅心从墙上拿了个煎锅,“早饭吃改良版玉子烧可以吗?不过我很久没做了,调低期待吧。”
“你要做饭给我吃?”他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回复平静,“我带狗出去小溜一圈,马上回来。”
“好。”
石阅心做了早餐,吃完她自己那一份,王兆天正好进了门。他们是不强求一起吃饭的,谁先饿了谁先吃。
老大自己洗脚去了,老八窝在王兆天怀里,笑眯眯地享受着洗脚服务。
石阅心坐在餐桌前看着,突然就觉得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王兆天整理好狗狗,又整理了自己,坐在餐桌前默默吃了饭,直到放下勺子,才简单说了句:“很好吃,谢谢。”
石阅心看他要起来收盘子,抬手让他坐下了。
她淡淡地说:“我们结婚吧。”
“和我?”他很意外。
石阅心补充,“我负债,没有稳定工作,没有可以依靠的家人,有个无论如何都要救治的重病亲人。
性格不好,道德感低,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我们感情不深,除了那次彻夜长谈,一直都很平淡,甚至都还没有做过。
我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我和你唯二的两个朋友都好过。
我知道,在传统婚姻市场上,我和你并不相配。
不过,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假如我们结婚,会过的很好。所以,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听见了,我需要一点时间。”王兆天站起来,像一台过载的旧电脑,出门散热去了。
石阅心在原地等了等,听到了汽车驶离的声音。
被吓跑了吗?那算了,婚姻和恋爱不一样,他不愿意接受一个破产女孩也正常。
石阅心转身,从冰箱里拿出钟点工阿姨准备好的狗饭,看着狗吃干净了,穿上外套去外面看雪。
雪大了些,但落在石板路上还是洇成水,积不下来。
她在湖边坐下,望着挤在芦苇荡里探头探脑的鸭子一家发呆。
雪花片落在湖面上,轻飘飘地溺进去,掀不起一丝波澜。正如她的心,只要在王兆天身边,不论是以朋友关系相处,还是主动求婚,心里都是安静的。
她在湖边坐了会儿,回去开了车去了农贸市场,叫人给她宰了刚杀完还冒着热气的牛肉,预备回家炖一锅牛肉给辛悦送饭。
折返回去,王兆天还是不在,只是多了几个工人在外头砍树枝,说怕大雪压垮了树枝会砸伤狗。
石阅心进屋,才把食材放下,文一清就敲门进来,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冰箱,要她打扮打扮和她出去。
石阅心不肯,“下雪呢,不出去了,我做红烩牛肉,你也留下来吃。”
文一清拉她,“不行啊我需要你,有个北京过来的制片人,有意带我入行做长剧编剧,你去帮我谈,搞定了我分你四成。”
“艾可,就之前给我拍短剧那导演,她回来了。她这次去电影节,短片入围了电影节,还认了个有权有势的干妈。我跟她说,叫她陪你去。”
“你也一起嘛,悦悦知道不肯帮我,会伤心的。”
石阅心被她磨得没办法,只能换了衣服,简单化了妆,文一清给她弄了头发。
在推开门,满天的鹅毛大雪扑进来,迷了她的眼睛。
“我都糊涂了,电梯直通地库的呀。”石阅心往回走,却被文一清拉出去了。
走过门廊,草坪上站着西装革履的王兆天、戴白手套的陌生人,两个摄影师,还有魔鬼与天使造型的两个充气玩偶。
电音蝌蚪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石阅心才发现树后面藏着一个人,兴奋地演奏着。
这是她理想中的求婚仪式,多年前跟辛悦讲过。那时阿奇已经筹备了求婚,但因为她坚持要回国告吹了。
王兆天微微抬手,身边那个白手套打开了盒子,三排九款戒指在阴暗的天光下闪耀着火彩。
王兆天单膝跪地,牵着她的手说:“好,我们结婚吧。你选戒指,喜欢就多选几个。”
石阅心选了个简单的款,王兆天给她戴上,待摄影师拍过照后,就摘下来交给白手套去改圈号了。
“对不起,让你等久了,我还是想要点仪式感。”他牵起石阅心的手朝着旁边的车子走,“我请了我们所有共同朋友,去吃个饭纪念一下今天吧。辛悦不能来,给她开了直播。”
文一清从边上挤过来,指着自己的手机给她看。
“不!我不允许!”天使玩偶人冲过来,摘掉了头套,拉着石阅心跑进了屋内。
“求你了,别和他结婚。”刘同申反锁了门,握着她的双手,嘴唇颤抖着,“辛悦就快要好了,你就要熬过去了。熬过这个坎,你会发现他不适合你,你也不想要这种平淡如水的生活。你爱我,你说过的。”
“别自以为是了。”石阅心甩开他的手,“如果十年前认识你,我会选你。但我累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也想要继续下去,别挡路,好吗?”
她开门出去,挽起了她的新晋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