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一个 主角没有感情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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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吴越王

“禁军最近这是怎么了，三天两头的出岔子，就连指挥使班也都这么散漫了！”

正深一脚浅一脚走着的袁宏道，禁不住念叨起刚才发生的事。偶然间一抬眼看见了远处的西华门，这才记起自己这趟出来还担着差事，赶忙一拍脑门，“嘿，叫这夯货一撞，差点把那位爷的事儿给忘了！”强忍着屁股上的疼痛，他加快步子向着西华门奔去。

“呦，你说说看呢。”

面对监生的急智，李继薪嘴角裂的更开了，露出了数颗整齐的牙齿，白亮白亮的甚是好看。

监生思索片刻，开口道：“前阵子在翠韵轩，我跟王二毛，发生了些争执”。

“翠韵轩？”李继薪有些不明所以。

“额，就是，青楼嘛，旧曹门外南斜街那里，你们懂的。”

李继薪鄙夷的没有说话。

“事情倒也不复杂，就是为了青儿姑娘。”监生眼中泛出光芒，“青儿姑娘虽然刚来不久，但以我的经验，她未必没有魁首之姿。所以这阵子我就经常去捧捧场，想着能多亲近些。”

李继薪内心哼了一声，想起偶然间听过的一句话：花小钱办大事儿。

“可谁承想，王二毛却是几乎与我前后脚盯上了青儿姑娘。嘶，他一丘八竟还有这番见识。”监生哼了一声，“本来吧，我也没把他这个粗货当回事，可没成想去了几次之后，竟发现青儿姑娘对他并不反感！”

监生说着面露忿色，“就这还不算完，前几天我又在翠韵轩跟他碰了个顶头，结果我还没怎么样呢，这货竟然主动跑到我面前，警告我离青儿姑娘远点！我跟你说！”监生挥动了下胳膊，“要不是旁边人拉着我，我当时便要上去弄他。”

李继薪自动忽视了后半句，示意监生继续说。

“后来我吃了些酒，去小解的时候又碰上这货，登时火气就上来了，跑过去薅着他骂了一通。哼，一个蛤蟆羔子还想吃天鹅肉。”

监生正说着，突然发现李继薪的脸色有些阴沉，犹豫间便止住了话头。察觉到房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李元奎轻咳一声，“王二毛动手了？”

“那倒没有。”监生毫不迟疑的答道，“当时恰好青儿姑娘出来了，没等王二毛有反应，就合着店里的小厮一起把他拖走了。”

“再之后呢？”

“青儿姑娘似乎也有些生气，说身子不舒服就回房了。我们后来叫了其他姑娘，吃酒听曲到后半夜，也就各自散了。”

顿了下，监生接着说道：“二位上差，你们来说说，这王二毛在诸班直当差，屡次去青楼酗酒狎妓不说，他还敢威胁堂堂国子监的监生，如此的祸乱滋事，哪里还有半点天子亲兵的样子！这等败坏官家和朝廷脸面的货，是不是该好好惩治他一番？！”

“呵！”出乎监生意料的是，他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并没有引来李继薪的附和，反被回以一声冷笑，“我听你一口一个丘八，又什么‘这厮’、‘那货’的，原来你还知道诸班直，还知道这是天子亲兵啊？”

咦？

监生心中再次疑惑，这察子不是一向整治禁军最是来劲的嘛！怎么眼前这货竟还有点向着王二毛呢？！看着李继薪眯起的眼神甚是凌厉，他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迟疑着不敢开口。

“好了，你说的事儿我们清楚了，后面会进行核查。至于王二毛该如何处置，那就不是你该过问的了。”略一停顿，李元奎加重了些语气，“但是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今日所说之事到此为止，莫再声张。你一个堂堂的国子监监生，跟禁军在青楼争风吃醋，怎么着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这个道理想必你比我懂。”

听闻这话，监生虽心里还有些不甘，但终究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李元奎叔侄也不再赘言，对视一眼后起身出了房间。

“王大人，王大人。”

袁宏道刚一出西华门，便喘着粗气喊道。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紫衣老者随即迎了上来，然开口却未有一句寒暄，“袁公公，如何？”

“唉。”袁宏道摇了摇头，“王大人，官家今日宴请吴越王，怕是不得空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吴越王？”王全斌眉头一皱，回身指向远处已经离去的马车，“不是已经出宫了吗？”

袁宏道见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脸上早已风干的汗迹上还沾着灰尘，不由得心里一软，暗叹一声后忍不住向他道出实情：“王大人，咱家实话跟您说了吧，宴席一结束，咱家就去向官家禀报了，可官家就说了一句让您先回去便回宫休息了。”

见王全斌脸色更加阴黯，袁宏道强挤出笑容，斟酌着说道：“王大人，您也知道，年里头官家下诏要西巡郊祭，这又逢吴越王最近入京，近来确实事情太多了。咱家想着，这次既是官家下旨诏您入京，想必忙过这阵子就会宣您的，且耐心候着便是。”

面对袁宏道善意的劝慰，王全斌脸上却不显出一丝的受用。沉默一番后，他一句话都不曾回应，就兀自转身离开了。

袁宏道丝毫没有介意，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落寞的身影，脸上留露出感同身受的凄凉，“唉，苦命人啊！”

“你可知这个监生的身份？”走出国子监的大门，见侄子的脸色仍有些阴郁，李元奎开口问道。

李继薪有些不明所以，“不是叫王德成嘛？”

“嗯。”李元奎轻轻颔首，“他还是王太师的侄子。”

“王溥？”李继薪猛然看向叔叔。本朝承自周朝，早在二十余年前的广顺年间，王溥就已经跻身政事堂成为了宰执，并先后侍奉了周太祖郭威和世宗郭荣两代帝王。十六年前，当今官家以殿帅身份代周立宋后，仍将王溥在内的三位宰相同时留用。如今虽早已去职实权多年，但王溥却与官家交情甚笃，以至于王家的圣眷不曾有丝毫衰减，反而愈发根基深厚起来。

李继薪很快便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虽只是个不带品阶的察子，但他一向只认公道正派，身上未沾染半分趋炎附势之气。一想到刚才王德成的样子，禁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哼！难怪那般的拙劣放浪，原来是个高门之后。”

然刚说完这句话，李继薪猛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随即眉头紧皱，带着几分怨怒的瞪着叔叔，“你知道他是太师之侄，还让我扇他？”

李继薪的话虽是在埋怨，但眉宇间却不见一丝惊恐，反而抓着李元奎的胳膊，一副痞赖的样子，“我可跟你说，要是有人来找我麻烦，我就说是你让我扇他的。”

李元奎面无表情的甩开侄子，“这货瞧不起当兵的，扇他一巴掌也该。”

“噗。”看着叔叔少有的一本正经犯起闷骚，李继薪轻笑出声来，刚才积下的不快也一下子烟消云散。

“不过叔叔，话说回来，开了春之后，禁军是越发的没规矩了！你说光是这个月，就出了多少起违纪的案子了！咱们武德司忙都忙不过来。”

李继薪神情越发疑惑，“还有啊，先前还只是寻常的军队犯事，可近来就连诸班直也开始有了。尤其是今天这个王二毛，可是堂堂指挥使班的，是天子头号亲军啊！怎么也能干出这等狎妓滋乱的事！”

“呦？”李元奎一声硒笑，“你这是怎么了，刚才我看王德成腌臜王二毛的时候，你不还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嘛？怎么这会儿怎么也膈应上了？”

“那不一样！”李继薪脖子一梗，“一码归一码，禁军将士在沙场上舍生忘死，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怎能容王二毛那样的货色轻鄙？！但他们要是不守军纪，也照样要责罚。官家都说了，治军就要宽严相济、不可偏废！武德司不就是干这个的！”

武德司恢复建立时，成员大部遴选自禁军，不识文墨的大老粗不在少数。但因为担负探伺审谳之责，且许多事情牵涉秘辛，故赵匡胤早早便定下章程，安排人员定期对察子们授课，以为明德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