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约会,那是我大学认识的朋友,到这边来工作正好叙叙旧。”姜其姝放下筷子无奈道,“妈,我还这么年轻,你急什么。”

“转眼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不急?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

“阿姨,”关键时刻,郁嘉禾和姜其姝交换一个眼神,适时出声,“现在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节奏,您看,我和郁卓不也还单着呢嘛?再说了,这结婚以后有了新家,就难着娘家了,咱们几个多陪陪您不好吗?”

“那也不能够耽误了你们的终身大事,还是成家立业要紧。”姜女士忧心道,“你们啊,别嫌我啰嗦。嘉禾,你和郁卓,我也一向是拿你们当我小孩看的,这年龄到了,该操心的事我得替你们爸妈操心起来,都要抓紧。”

“我们心里都有数,您就放心吧。这缘分还没到总不能强求,您说是不是?”郁嘉禾冲姜其姝眨眨眼睛,祸水东引,“您看郁卓,我想劝都劝不动他,上次有个女孩子......”

姜其姝筷子没握稳,脱手的瞬间倾身去捞,膝盖不小心撞到郁卓的大腿,刚要往回撤就被一只手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还有其他人在场,不知道郁卓突然发哪门子疯,姜其姝不敢声张,重新坐稳后,抬脸觑他一眼。

“我随时可以结婚。”郁卓轻描淡写地说,“只要对方不嫌弃我常在公司歇脚。”

姜其姝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但母亲和郁嘉禾都笑了起来。“连休假都不忘去公司加班,你确实得反省一下了。”郁嘉禾说完又给他盛了一碗鸡汤,“真要谈恋爱了,可不能老叫人家女孩子等。”

趁桌上其他人谈笑风生,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这里,姜其姝右手探到桌下,使劲掐了一把郁卓的手背。

可恶这个人仿佛没有痛觉神经,毫无吃痛的反应,只垂眸看了她一眼,这才把覆在她膝上的手掌挪开,更不知道姜其姝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腿都要坐麻,还在心里骂他。

吃完饭临走前,郁嘉禾让姜其姝等一等,她去隔壁拿点东西。从姜其姝十五岁起,两家人就门挨着门当了十多年邻居,直到郁卓和姜其姝毕业之后为了方便上班,才各自从家里搬出去,母亲和姐姐则继续留守在这里。

没过一会儿,郁嘉禾回到门前,递给姜其姝两个牛皮纸袋。

“你上次不是说想吃雪花酥,”郁嘉禾说,“这简单,网上看着教程自己就能做。”

姜其姝有点惊讶:“谢谢嘉禾姐。”甜点的香气从纸袋里飘逸出,她喜欢被人记挂的感觉,颊边牵扯出两个浅浅的笑窝,“你可真是我亲姐。”

郁嘉禾也笑了:“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再多做点。”说完拍拍郁卓的肩,“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到了说一声。”

姜女士看着姜其姝弯腰换鞋,总忍不住念叨两句:“让你学车你不学,每次都让你郁卓哥哥接送你。等他以后交女朋友了,看你还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

“我这么大的人了,没人送还不知道打车?方法总比困难多。”姜其姝觉得母亲是在危言耸听,就跟小时候叫她起床,早上八点都要说成傍晚太阳落山了,“再说了,我们俩谁先脱单还不一定呢。”

“最好是这样,郁卓你听到了吗,姜其姝跟你示威呢。”姜女士笑骂一句,“你也就剩嘴皮子厉害了。”

姜其姝放完狠话没去看郁卓的表情,想都不用想,肯定还是那副毫无波澜的模样,没意思。

“去哪儿?”下楼上车,郁卓问。

他开车很稳,手握着方向盘,驾驶车辆汇入交织成一片发光血管的主干道。

这是一个彼此都心照不宣的问句,不需要用太多言语挑明。

姜其姝坐在副驾驶上,双目半阖倚靠着车窗,有些昏昏欲睡:“你家吧,我懒得收拾。”

等待红绿灯的间隙,郁卓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她,姜其姝接过盖在身上,一路无话。

本以为会在车上睡着,没想到意识一直清明到车辆驶入地下停车场。姜其姝对郁卓的公寓并不陌生,熟门熟路进屋开灯,屋内摆设还是跟她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干净整洁,跟样板间似的。

说来也奇怪,平时姜其姝面对郁卓,总隐隐感到不自在。大概是忐忑自己的言行有没有透露出多余信息,也在意他怎样看自己。

但每次一到做那档子事的时候,她就像突然卸下了伪装面具(尽管她一直认为两人之中郁卓才是更虚伪的那一个),或许身体比心灵更容易变亲密,她变得不在意自己的外表、身材和言行,似乎褪去衣物一身赤裸,她也就没什么再需要躲藏。

洗漱完毕,姜其姝任由自己陷进沙发里,从纸袋里捡一颗雪花酥放进嘴咀嚼,望着天花板喟叹道:“嘉禾姐手艺真好,这味道跟在外面买的简直一比一还原。”

她转过头,看见郁卓正裹着浴巾朝这边走来,把纸袋往前递了递:“吃吗?”

郁卓点了点头,走近了,姜其姝把举着纸袋的手抬高,接着手上重量一轻,纸袋被郁卓拿走,随手放到前方的玻璃茶几上。

“你干嘛,不是说要”

姜其姝话没说完就被堵了回去,郁卓俯身压了下来,唇齿交缠,有种山雨欲来的气息。姜其姝被吻得喘不过气,她越往后退,郁卓就越贴近,双手找不到着力点,只能扶着他撑在自己身侧的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郁卓今晚好像心情不大好,就连刚才开车回程的路上,也若有若无透露出低气压。

“你怎么了,”姜其姝推了他一下,唇瓣短暂分离,两人都有些气喘,“工作遇着什么不顺心了?”

郁卓停顿了一下:“没有。”又放轻了动作去哄她,“抱歉,我轻一点。”

姜其姝默了一下,想说没到需要道歉的地步,话说出口变成犹豫:“......别在这里。”

郁卓笑了一声,抓住姜其姝作势要揍他的手,向后勾过他的脖子,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卧室。

密闭的空间内,温热的身躯紧贴在一起,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持续刺激人的末梢神经。

不知道郁卓怎么想,但姜其姝认为郁卓的确是一个合格乃至过分优秀的床上伴侣,不论何时都总是以她的感受为优先级,偶尔刹不住车的胡闹也会被拿捏成一种恰到好处的情趣。

以至于她会短暂忘却自己和郁卓人前人后的关系有多脆弱迥异,选择被眼下要命的快感收伏。

到了后半夜,云收雨歇。姜其姝一阵口渴,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水杯,手臂有点脱力地发抖,郁卓从身后贴过来,单手越过她的头顶,取过玻璃杯递到她的唇边。

姜其姝也不跟他客气,就着这个姿势喝了几口,补足水分,累极困极,又躺下不动了。

相比她的体力不济,郁卓的声音听起来还很清醒:“姜其姝。”

什么?姜其姝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郁卓的气息更贴近了一点,呼吸落在她的颈间,有种耳厮鬓摩的酥麻痒意:“你近期有恋爱的打算吗。”

他语调平稳,不知道是真对她谈恋爱的事感兴趣还是随口一问。

“这种事情怎么打算?我说我准备谈恋爱了,要是找不着合适人选,还能去街上抓壮丁不成?”姜其姝不喜欢他询问此类问题。听起来像是在作为兄长责备她感情生活的不着调,催促她赶紧找个固定伴侣;抑或是预告自己已经有了心仪对象,委婉暗示这段关系是时候终止,好聚好散。

越想心气越不顺,姜其姝不想让郁卓那么轻易就得逞,没好气地应,“顺其自然。”

她翻了个身:“那你呢,嘉禾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