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纠结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说要去女儿那边帮忙带孩子，那个小外孙毕竟也需要人带，两口子也下定决心了，”她的声音充满感慨，“哎呀，现在想想也差不多有十年了是不是？从前刘叔刚联系咱们说要租房的时候，说女儿刚结婚呢！现在都有三个孩子了，时间过得真快。”

“真的要回北方了？”李维宸将饭盒打开，“什么时候搬？”

“没那么快，年底前吧！”林柔说，“他们租期还好几年呢。不过特别爽快，说是押金不用退给他们了。”

李维宸点点头：“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那不知道，没事，常联系吧，租房子多么多年，也相当于是老朋友了，”林柔说，“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数，到时候刘叔他们搬走之后，那个房子你看怎么处理。这么多年了，是不是要重新装修一下再租出去。”

“可以啊，等刘叔他们搬走重新装修一下吧。”李维宸随口回答。

“毕竟是以前你住的地方，到时候你过去看看，什么东西要留下来，什么东西可以扔掉。”林柔说。她和李政吟结婚之后，当时已经上初中的李维宸怎么都不愿和她住在一起，便一个人住在那里。

李维宸“嗯”了一声，站起身，“到时候我回去看看。”

“还有，我还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

“你等一下不着急回去的话跟小汐聊聊？”林柔忍不住露出担忧的神情，“感觉她最近不大开心，我跟她聊总找不到要领，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你说。”

李维宸点点头：“好。”

“谢谢啊。”病房里，只属于他们的这个角落很安静，林柔靠在床上，看李维宸的动作有些心不在焉。“维宸，庭瑜刚刚还发短信来关心我的情况呢，她现在还在台北吧？”

李维宸的点点头，声音低沉：“嗯，周六回日本。”

林柔轻轻“哦”了一声，试探着问：“快过年了，今年春节庭瑜过来深圳吗？还是回台湾呢？”

李维宸手中的筷子顿了顿，“不过来了，忙工作。”

林柔望着李维宸有些冷淡的语气，语气放得更柔：“那你们商量看看？找个地方见面，还是你过去找她？都行啊，春节假长，分开这么久了，现在两个人能一起过新年多好。”

“嗯。”李维宸只是回了一句。

林柔的目光变得坚定，酝酿了一番才开口：“维宸，这些年阿姨看着你，也试着走近你，想做得更好，但阿姨知道……我是始终代替不了你妈妈的位置。这个心结在你心里压了太久了，对吗？”

李维宸原本咀嚼的动作彻底停下来，他垂下眼，这一幕恰好被林柔收进眼中。

“阿姨之前也跟你说过，但还是想再跟你说一次。也不是想让你忘了她，但是人总得学着往前看，把脚下的路踏实，过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她停顿片刻，语气中多了几分温柔。

“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守护你呢，她一定希望你能跟喜欢的姑娘在一起，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给她一个依靠，两个人互相扶持过好以后的日子，男人就要担起这份责任，别让这么好的姑娘遥遥无期等着你，等待是什么滋味，阿姨就算不说，你自己不也清楚吗？”

吵杂的外音消失，李维宸维持着垂眼的姿势，几乎能听见林柔声音在心中回响。

林柔不再说话，只温和地挪开视线，念叨着：

“小汐扔个垃圾怎么这么久，我看又是去楼下那条小吃街买东西吃去了。”

沉默然后再次蔓延开来，延伸到整间病房。

「李维宸：吃晚饭没？」

消毒水气味挥之不去，李维宸揉着眉心给黄庭瑜发微信时，一阵毫不迟疑的脚步声停在他面前。

“给。”

他抬起眼，李奕汐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煎饼。

“给我？”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生硬地碰了一下。李奕汐的眼神飘忽了一瞬，然后用力瞪着他，口气莫名带有一丝怒气。

“给你就吃，问那么多。”

他愣一下，接过来，迟疑着挤出两个字。

“……谢了。”

李奕汐“呼”一声挨着他旁边的空位坐下来。椅子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她的目光向着病房，“我妈刚刚跟你聊什么呢？气氛那么严肃。”

“你听到了吗？”李维宸将塑料袋里的煎饼往外挪了挪。

“没听到啊，”李奕汐小声嘟囔，扭过头，“听你们好像在聊正事，我就又出去逛了一圈呗。”

李维宸咬了一口煎饼。“聊聊你妈做手术的事，她自己顾虑比较多，不太想做，我等一下再去找医生问问，能做的话，尽量做，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

李奕汐闷闷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空气又安静下来，想了一会，她扭过头问：“你……什么时候去日本找庭瑜姐姐啊？”

“怎么了？”他侧过头看她问。

李奕汐摇摇头，欲言又止，那句“带我一起去呗”闷在喉咙里，对方没明白她的意思，她想再暗示几句，又听见李维宸说：

“你要去日本玩，等明年高考完吧，到时候和朋友一起去，好好玩。”没等她开口，他又继续说，“旅游什么时候都可以。”

“……哦。”李奕汐心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李维宸觉得气氛又变僵了，看向她，迟疑了一会，开口：“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啊，”她略带着期待的目光藏不住，以为李维宸终于知道她想要什么，“怎么了？”

李维宸完全没给她预期的反应。“那正好啊，好好计划一下，就要高三了，时间很紧，有想好考哪里的大学吗？既然有了目标，好好准备。”

李奕汐“啧”一声，又厌烦又失望，忽然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不用你管，我自己会看着办。”她冷冷回了一句，起身朝病房走。

两岸 2. 友谊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