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出京的时候,阎月杳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明媚的笑意又绽放在了脸上,话也多了不少,知道阎云舟年前大病一场之后,说什么都给他把脉为他看诊,倒是阎云舟不想侄女把脉,将手腕拢到了袖口里:
“好了小阎大夫,回了京城还不歇一歇,有你二叔父在呢,已经好了很多了。”
说完他便看向了宁咎,宁咎想到了这人为何不想小侄女给他把脉,总算是有些良心地给他解围:
“你二叔说的对,已经好多了,在养上一个月就差不多痊愈了。”
听见宁咎这样说,阎月杳才算是放下了些心思。
年后阎云舟的生祠便开始修建了起来,未免朝中有人微词,这生祠是李彦亲自下旨着令工部修建的,为的是彰表焰亲王于江山社稷的功绩,如此一来,便堵住了那些想参阎云舟尊大的御史们,反倒是还能传为一时君臣佳话。
生祠落成的时候已经是又一年的深秋使节,阎云舟和宁咎骑马到了这皇陵周围,远远看着那座刚刚落成便香火鼎盛的生祠,宁咎忽然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
两个人都着了麻布便衣到了祠中,这才切实感受到了这里的香火多旺,宁咎轻轻凑到了阎云舟的耳边:
“你说他们在这里拜你都是为了什么?都是崇敬你的?”
“侯爷我也是第一次来,瞧着不像崇敬我,这拜我和拜菩萨似的。”
阎云舟看着那冲着他的生牌下跪,又是上香又是供奉的人,怎么都觉得他们不像是在拜人倒像是在拜佛。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一个有些年纪的大婶打断:
“哎,你们两个站在神牌下做什么?求签的去外面,求子的去偏殿,求功名的到大殿上香。”
阎云舟猝然回神,看着那大娘用手指了指自己:
“对,就说你们呢,神牌下岂能站人?”
宁咎这才发现他和阎云舟已经站在了供奉的神牌下面,底下跪着一群的人都成了跪他们,他赶紧歉意地看了看大婶,赶紧拉着阎云舟出去了。
阎云舟站在院子里听着那让他保佑一胎得男的,金榜题名的,高中状元的种种许愿声,一时之间神色难辨,宁咎憋不住笑:
“我都不知道王爷这么大的本事,都赶上送子观音了。”
阎云舟不理他,两个人牵着马走在京郊的官道上,熟了的麦子一眼望不到边,宁咎开口:
“你这生祠可是要世世代代立在那里的吧?”
阎云舟拉着缰绳笑了:
“嗯,只要阎家的后代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应该会一直在那。”
宁咎忽然勒住了马:
“你给后人留下了这么一座生祠,我是不是也应该留下些什么?”
他这样说的时候阎云舟还没太在意,但是从这一天回去之后,宁咎便总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又跑了几次工部,着人找了些机关大师,一个月后宁咎找了生祠的主持,以维修为由关闭了生祠三天。
阎云舟看着他手中拿着的一个很是精巧的精铁盒子,这盒子是今日一个工匠送过来的,看的出来铸造的极为用心:
“这是什么?”
宁咎低头看了看盒子:
“我也不能白来这里一遭,这是我给后人留的一封信,若是来日有和我一样的人到了这里,有缘打开这个箱子,这里也算是我的一些心得吧,希望对他有些用处。”
三天的时间,宁咎在这座生祠中布置了一些机关,也唯有同样的穿越者有可能注意到,并且解出题找出这个箱。
他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是不是历史的一个必然,但是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为了这个王朝抹不掉的历史,他改变了很多,却又似乎什么都没能改变,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渺小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是多了他一个人而已,但是一个人的力量也可以很大,大到撼动一个王朝。
时空交错,穿越千年,他终究会汇入时间的河流中,与这个时代的人一样载入史册。
宁咎亲手将箱子放了进去,他深深叹了口气,几年的光阴仿佛重新在眼前略过,回首过往,初来的迷茫,忐忑都已经尽数褪去,来到这里所做的一切他都不曾后悔。
第182章 前传一:小孔雀开屏
“王爷,王爷,侯爷从马上摔下来了。”
阎云舟闻言大惊,忙从屋内出来,便见宁咎是被人抬着进屋的:
“怎么回事儿?怎么从马上摔下来的?传杨府医,传太医。”
风华院一时之间颇为慌乱,阎云舟看到了宁咎脑后的血,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王爷,侯爷摔下来的时候头磕到了一旁的石头上。”
阎云舟握住了宁咎的手,声音都有些发抖:
“煜安,煜安?”
宁咎皱着眉,人却醒不过来,恍惚间意识似乎都脱离的□□,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不知道过了过久,他的意识才重新苏醒过来,耳边的声音却极为吵闹,就像是酒肆茶楼说书的声音一样。
“话说啊,十年前这青衣剑客宋澜衣一柄青锋剑独挑三宗七派,一时之间无敌手啊,最后因为太过寂寞而到雪山隐居,杳无踪迹了,现在这柄青锋剑再现世间,却是在如今的武状元手中。”
闲云楼的二层雅间中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音色响起:
“这武状元可是青衣剑客的徒弟?”
这声有些熟悉的少年声骤然唤醒了宁咎的神志,他蓦然睁开了眼睛,就见他竟然身在闲云楼?这闲云楼乃是京城中最大的一个酒肆茶楼,里面最是出名的便是那说书先生的嘴,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和阎云舟也会来这闲云楼听听说书。
他们次次来都是坐在二层右手第三间,而此刻他看到那第三间的竹窗间探出身的那个少年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少年束着高马尾,额前还有两缕俏皮的碎发,一身天水碧色的束袖骑马装,料子是极为难得的云缎锦,面部轮廓还带着少年的稚气,但是那五官宁咎绝不会认错,这,这不就是缩小版的阎云舟吗?
这也太像了,宁咎人都懵了,这该不会是阎云舟背着自己生的私生子吧?他想揉揉眼睛看的更真切一切,抬起手却发现手没有摸在脸上,而是穿了过去?他低头看,便发觉他的手竟是半透明的。
这是他死了?还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