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云舟被他气笑了:

“现在还来揶揄我了?我这是为什么穿成灯笼的?难道不是为了活到八十一给侯爷养老送终吗?”

两人吵吵闹闹只到了年前。

年前,百官也已经快要休朝了,但是朝中却出了点儿波澜,为的不是别的,正是修建皇陵的事儿,李彦登基八年多都没有立皇后,甚至后宫空无一人,这在从前实在是史无前例。

按说坐朝之君在登基的第二年就要开始为皇陵选址,准备动土,但是也有年轻便继国祚的皇帝在登基的第三年才动工。

而李彦初登基的那几年国库紧张,南境打仗,朝中积弊甚多,这皇陵便迟迟都没有动工,直到登基的第五年才着工部开始选址。

而这一次问题便暴露出来了,当今的陛下空无后宫,这与皇帝合葬的皇后地宫,陪葬的妃园寝是个如何大的章程便要考虑了,毕竟如今的天子还不过而立,他与当朝户部尚书,自己的老师洛月离的关系,整个朝堂也已经心照不宣了。

可难保陛下永远都将心系在洛月离的身上,所以工部呈上来的地宫图还是遵循旧制,设皇后凤陵寝,设妃园寝,只是妃园寝的规模照从前帝王的要小些,却不想这折子一上去便被李彦驳回,着不必修建妃园寝,更不必设皇后梓宫。

这一动作倒是惹了御史上奏,言说帝王地宫事关国运,本就应阴阳调和,企有只有帝陵不设后陵的道理?

年前朝中因着这个事儿打了不少的口水官司。

阎云舟的身子好些了之后,李彦过府探望,九五至尊,高处不胜寒,登基之后李彦能说说心事的地方除了苏太后和洛月离那里,便也只剩下了焰王府。

只是这件事儿洛月离算是当事人,苏太后是长辈,他也不能去叨扰,便也只能到阎云舟这里念叨念叨,他是一个人来的,轻车简从,过府喝了一顿酒:

“朕看那群御史真是无事可奏了,一个地宫也能吵这么些天,还将天下都搬了出来,好像朕的地宫里不建个皇后陵寝,这天下就要遭了大难了一样。”

看着已经一壶酒下肚的皇帝陛下,阎云舟和宁咎对视了一眼,到底还是阎云舟最是了解李彦,他亲自给人斟酒出声:

“陛下是对洛月离的身后事也有打算吧?”

说完宁咎立刻看向了李彦,心中难掩八卦之魂,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中,倒是也有皇帝好南风,但是却没有一个帝王做到了李彦这样,专好一人,不立后不纳妃,他也好奇李彦会如何安排两人的身后事。

李彦执起酒杯一饮而尽,正色开口:

“朕要和老师同棺同椁。”

直到深夜李彦才从王府离开,阎云舟大病初愈,咳嗽也还没好,撑着这一会儿便有些困倦了,梳洗之后躺在了榻上,宁咎侧身搂着人细瘦的腰;

“你说我们百年之后该如何?”

阎云舟睁开了眼睛,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宁咎的眉眼,心中忽然升起了几分庆幸来:

“自是一样同棺同椁,葬在我阎家祖坟,今日我才发觉比之陛下我有多幸运,我们的婚约可以昭告天下,婚礼可以大宴宾客,你的名字可以公开写进阎家族谱,百年之后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同寝而眠。”

李彦和洛月离的关系,虽然朝野上下都心知肚明,但是身为帝王就是有诸多的身不由己,况且洛月离还曾是他的老师,他们纵使真的这样相伴一生,也终究不能名正言顺地昭告天下。

甚至李彦想要的同棺同椁都要被御史口诛笔伐,想到这里阎云舟伸手搂过了人的身子,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宁咎却在他吻了一下之后离开了些人的身子,阎云舟皱眉:

“躲什么?”

“你说躲什么?我这血气方刚的,你别点火啊。”

阎云舟笑了:

“那便不忍了。”

“你想得美,现在不行,你才好了几天?”

宁主任还是非常有原则的,倒是叫阎云舟有些黑脸,什么叫他才好了几天,他又不是那里不行...

第180章 番外二十四

年节下,朝中的官员都已经休沐了,阎云舟这一个月本也没有怎么上朝,不过今年他还是格外的有些盼望过年,因为过年阎炘承和阎月杳会回京。

阎炘承这几年一直都没有在京中,而是到北境跟着李寒练兵,也唯有年下才会回京,也是多亏了他不在京城,阎月杳的事儿程清浅在家书中没有提及,阎炘承还是在北境换防的参将那听说的。

听说的当天他便提着一杆银枪就要回京城杀到孟国公府去,还是阎云舟了解这个侄子的脾气,早便命人盯住了他。

这才在他没有出幽州之前将人硬是给拦了回去,不然驻外将领擅自回京,纵使李彦有心回护,御史的本子也要堆满御案。

而周云溪家本不是京城的,但李彦对他很是栽培,年下一批外放官员奉旨回京的名录中赫然就有他的名字。

这留京和外放在近两年倒是不同于前朝了,在从前进士出身能留京的自然不会想着外放。

但是李彦偏爱重用干吏,十分不喜在朝堂上打口水官司,身居庙堂之高却不知百姓疾苦的官吏。

这几年来李彦对朝堂的把控日益得心应手,朝中官员的任免随调也颇有章法,借着洛月离的改革,朝中边缘化了不少尸位素餐的世家子弟。

倒是从地方官吏中选了一批经于实务的调到了京城,天子点拨,知遇之恩,这些从前在朝中少有门路的闷头黄牛可不是要此身长报君恩吗?

一时之间,这年年能被皇帝圈中名字,回京述职的官吏便都成了红人,而在这一批人中倒是数周云溪年资最浅。

因为阎云舟这些日子病着,风华院中又如几年前一样总是有些挥之不去的药味儿,宁咎还没觉得什么,反倒是阎云舟不知从哪听来的说辞,说是年节屋里有要药味儿不好,硬是要停了药。

杨生无法,只得去找了能做他们王爷主的侯爷,宁咎进屋凑到了那人的身边,阎云舟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立刻转过了头,一幅拒绝交流的样子。

倒是把宁咎给逗笑了,他没说话,却是一个飞扑直接冲着榻上的人扑去。

阎云舟余光扫到,下意识就张开手臂接住了人,怀里沉甸甸的:

“你也不怕摔着?”

“你在下面还能让我摔着?”

宁咎顺势挤在了他身边,两个人都躺在软塌上显得有些挤:

“怎么越大越活回去了?听谁说的年节不能吃药的?是你自己不想吃了吧?”

其实前两天他就发现这人喝药的时候眉头都皱的紧,这几年这人越发娇气了,明明刚认识的时候能拿药当水喝,现在倒是受不了那股药味儿了,提起那药阎云舟便没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