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跟我喝?”邵令威问。
施绘举起食指在眼前晃了晃:“你两瓶啤酒的量,不配跟我喝。”
“我怎么就……”邵令威突然想起自己之前随口撒的谎,急刹后若有所思道,“但是我酒品还不错。”
施绘被他一本正经夸自己的样子逗笑了:“是吗?”
“嗯。”他点头。
这话其实不假,施绘见过他喝醉那次,不闹也不说胡话,就是有些晕头转向找不着北,比清醒着的时候还好些,特别听指挥。
“你就不怕在外面喝多了酒后吐真言?”她问。
邵令威知道她指什么:“有些话说出来别人也不会信。”
“也是。”施绘想,毕竟他的秘密实在荒谬。
“你会酒后吐真言?”他突然问。
施绘不知道。
她虽然酒量不错,但没什么机会喝,更没喝醉过。
“我那些都是小打小闹,不像你。”她说。
“我不是说这个。”邵令威神色有异,带着鼻音的话说得含含糊糊的,“就没什么别的真心话?”
“什么别的?”施绘能感受到他这话的微妙,但对方是邵令威,狐狸一样的人,她很难敢和曾经一样用单纯又粗糙的心思去做判断,也天然警惕他抛出这样的问题。
“没什么。”他眼神闪烁了两秒又马上恢复如常,脱下外套拎在手上,绕过施绘顺手从置物架上拿了个小零食丢给橘子。
施绘跟过去,问他药呢。
邵令威挂好外套指了指书房。
施绘撇头看过去,走廊尽头的书房门半开着,灯没关。
她想起邵令威今天电话接得频繁,又这个点才吃晚饭,问他是不是工作很忙。
“年底了是这样。”他说得很无所谓,又用一样的语气自然而然地接上下一句,“下周都请假吧,手这样了鼠标都握不了。”
施绘也想,伤口现在没昨天那么疼了,但不能碰,她去了工位也只能用左手,效率不会比前台的招财猫高。
“先请个两天吧,明天我跟罗哥提。”她还是有些顾虑主管和同事的想法,毕竟刚转正就连着消失一周看起来不大好。
邵令威点点头没再干涉,转身进了书房。
他养了两年多狗,习惯进屋都带一把门,但今天例外,察觉到身后紧跟的脚步声后他就把门又推开了一些。
施绘目标明确,进屋后就去扒拉他书桌上的药箱,看完他翻出来的两盒药后才去扫视整个桌面。
电脑,显示器,鼠标,键盘,咖啡杯,还有一摞有些散的文件,从摆放的不规整程度能看出来他确实在这儿忙了挺长时间。
“找什么?”邵令威突然开口问,又拿起一只药盒前后粗略地翻看了一下,送到她面前意有所指地问,“吃对了吗?”
施绘有些迟钝地收回目光,没承认自己有点在意那个海豚钥匙扣从他书桌上消失了。
“对,没吃错药。”她说着从箱子里又翻出一支泡腾片,推开了邵令威过分凑到她面前的药盒,“再泡点维 C 喝喝。”
说完这话她想起那瓶开封未遂的酒,有点无语地看向邵令威:“感冒了还喝酒?”
邵令威正撕开泡腾片罐子上的密封条,握起手边的杯子看了一眼,下午的咖啡被他剩一个底没清洗,这会儿已经有些发干黏在杯壁上了。
“酒精杀杀毒。”他放下杯子不着调地说。
施绘不想管他了,转身就要走。
“等等。”邵令威拉住她,“怎么就着急走了。”
施绘回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还有事?”
书房算是邵令威的私人空间,她心里认定一些原则,或者说……相处之道,待在这里就难免感觉局促。
邵令威把她拉到那张老板椅前按下,自己跃坐上胳膊划拉出来一片空处的桌角,一条腿架着,一条腿点着地,双手垂在身前,眉眼和顺,看着她温温地说:“你上次问我架构变动的事,年后是会有调整,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还没拍板。”
施绘惊讶他突然跟自己讨论起工作来了。
邵令威顿了顿又说:“业务变动会有人员互转的机会,你想来我这儿吗?”
施绘没吭声。
邵令威微抬眉心,架在桌上的那条腿轻轻踢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想或者不想,总有句话吧。”
轻微的震动让她刚聚焦的眼神又晃散了,施绘抬头,很平静地问:“你呢?”
“我?”邵令威语气和神色都有些变扭,说得隐晦又直白,“我都这么问了。”
他讲完还是一错不错地看她。
施绘理性上是有些抗拒的,如果转到商城那边,办公软件上的组织架构至多往上点三层就能到邵令威,办公地点也会往隔壁那栋楼移。
虽然实际上职位和工位跟他都还有一大段距离,但理论上的公私不分可以更好地成立。
无论是公报私仇还是假公济私。
她垂眸想了一会儿,余光看到邵令威垂在身前的手交叠着开始揉搓,似乎用了点力,拇指推过的地方微微泛着红,但他自己浑然无觉。
“我听安排。”施绘快速表完态后立刻去说别的事想撇开让两个人都能思考的时间,“下周我请假,你也忙,把橘子放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