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写脸上了。”

施绘有些急了:“你开车呀,别一直看我。”

邵令威发动车子,临起步前又扭头瞥了后座一眼:“到底怎么个事,不听话了?”

施绘哼了一声:“听,可太听了。”

邵令威轻踩油门,扶了一下方向盘,余光往右边扫:“越说越不对了。”

施绘借着停车场的灯光打量他精致的侧脸,庸俗点说,这也算能维系他们这场婚姻的条件之一。

邵令威的确相貌出众,以至于公司里男男女女都爱在茶余饭后议论他一嘴。

施绘是听过关于他身边那个年轻女秘书的流言的,不过她觉得自己也不在意,本来邵令威身边有什么人,她曾经也是一概不知的。

“你办公室那个房间布置得挺好的。”她盯了一会儿,突然说,“比家里布置得还像样。”

邵令威带着点骄傲地“嗯”了一声。

“是你布置的吗?”施绘虚化的视线又变实,十分鄙夷地看他。

邵令威枪口一转,反将了她一军:“你今天到底冲谁,怎么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没有。”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施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确实有点过激了,人也好,狗也好,她似乎都在衡量自己的位置时产生了一点偏差。

“你好好开车吧。”她冷静下来,身子往椅座里缩靠进去,座椅加热是提前开好的,暖意像温流一般将她瞬间包裹。

沉默的空气里开始有言语之外的声音流动。

邵令威在进小区的那个路口突然拐了个弯,把车停在了街边的临时停车位上。

施绘问他怎么了。

他指了指路边那个泰国餐厅的招牌,转而又帮施绘解开了安全带:“今天想吃吗?”

天然的不信任和几次三番的作弄让施绘警惕:“怎么了?”

“没怎么啊。”他说,“上次说好的。”

施绘不记得有这回事儿了,但恰逢她今天有些没心思做饭,就算是陷阱她也甘心跳了。

“那走啊。”她说完又想到橘子,摸上门把的手缩了回来,“可里面不让带宠物。”

“叫它在车上。”邵令威伸手揉了一下后座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又假意用了点劲,和故意压低的嗓音一起唱了出黑脸,“它惹你不高兴,关一会儿。”

施绘忍俊不禁,转眼又抿住笑说他无聊。

一顿饭吃得很快,施绘终归放心不下车里的橘子,面前的黄咖喱两三下就扫了大半,而邵令威似乎不大吃得惯泰餐,点了份还算清淡的蟹肉饭,没吃几口就说自己饱了。

出了饭店门施绘着急上车,邵令威却把橘子放了下来,说散步回去。

他们没有一块儿遛过狗,施绘起初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就被邵令威拽了过来,让她挽着自己没牵绳的那只手。

路灯下镀着霜边的身影分分合合。

她有点不习惯,找借口想抽身:“冷啊。”

“那你塞我口袋里。”邵令威手腕抬了一下,又无耻地给了第二个选择,“我手暖和。”

施绘黑下脸说不冷了。

快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邵令威突然说:“那个房间是谈郕找人来布置的。”

施绘有点没跟上,她以为这事儿已经默认翻篇了。

邵令威低了一下头,空出手将她被风吹到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挑开:“我没时间,他公司一个宠物博主又正好要场地,我出钱,他出力。”

“哦。”施绘摸了摸头发,脸颊上刚刚被他指尖触碰的地方似乎还带着余温,邵令威的手确实挺暖和的,“布置得挺好的,我刚说了。”

邵令威盯了一阵她不自觉微颤的睫毛,半晌问:“那你以为呢?”

施绘脚步顿了一下,踢到了一颗路上的小碎石,提着嗓子脆生生地说:“我没以为啊。”

他默了默,话题又变得突然:“我晚边去给谈郕送东西,你那个老同学也在。”

“谢蕴之啊。”施绘在谈论刚刚那个话题时就绷紧了神经,也似乎有预感他会讲到这个让自己惴惴不安了一天的人。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话接起来,然后又尽所能地往一滩死水里抛:“很久没联系了。”

“昨天见到了也没微信上叙叙旧?”

“嗯,好像没有联系方式,不是说了不大熟的。”施绘顿了顿,装作不经意抬头,“她说什么了吗?”

“说什么?”邵令威反问她。

“没什么,是不熟。”目光相触的一瞬施绘立刻低下头,有些慌乱地去抢他手上的狗绳,“让我牵会儿。”

没想到邵令威直接把绳环往她腕上一套,胳膊抽出来,手伸进了口袋里:“我接个电话。”

施绘很自觉地往远处走了几步,踩上花坛边已经干枯许久的枫叶发出细碎的咔嗒声,任由碎成齑粉的叶脉沾满鞋尖。

不到一分钟,邵令威又走了过来,说自己有点急事要走。

他没直接说,施绘自然也不会问:“那我再带橘子遛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