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姝脸色很不好看,本来就苍白的脸此时甚至能说有些透明,唇肉倒是被自己咬得殷红。
他果断使用了提高认知的道具。
“医生”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心疼的情绪:“不是一直在找他吗?礼貌的孩子不跟辛劳的院长问好吗?”混血男人的话很讽刺,讽刺的对象当然是自己一直不屑的所谓院长,“毕竟差点看着自己的学生取代自己的位置,应该很欣慰才对。”
死后也要以这幅模样看着自己的权柄被夺走,这对院长这个视虚荣如命的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更挖心的折磨。
“夏亚克”有问题。
费姝将注意力转移到更亟需解决的问题上,可能因为情绪一直绷得太紧,轻软柔和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你……为什么会知道的?”
其实内心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了。
黑发医生盯着还谨慎藏在雕塑背后的纤细人影。
男人这样出众的长相,明明高冷疏离下藏着残忍又疯狂的本质,却这样直直看着一个人,甚至说得上是温和纵容的眼神,几乎让人觉得他已经爱上看着的那个人了。
但费姝在这个副本中变态见得太多了,诺曼也这么看他,但想杀了他做成人偶。
费姝丝毫没放下警戒心,心中暗暗估算着这个副本结束的时间。
明明自己还是柔软可欺只能逃跑的猎物,但现在却挺身而出试图用单薄瘦小的身躯保护陷入险境的弱者。
“夏亚克”几乎想要开怀地笑出来了,并不是觉得滑稽可笑,而是控制不住胸腔疯狂涌动的躁动。
在看见的第一眼,还披着清冷医生的皮就想这样做了,想掐着这人一身白皮子,留下殷红的印记,看他哭叫和虚弱地呜-咽求饶。
在墙角遇到那次,为什么要放过呢?
“夏亚克”露出雪白的牙,并没有回答费姝上一个问题:“如果还以一个医生的身份,现在我应该提醒你及时补充水分。”
费姝头脑很乱,不知道这个假医生现在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管什么身份,这个危险的混血男人绝对不是调任来这所医院的夏亚克医生本人。
总不可能真的是要他喝水吧,他哪里来的时间和心思现在想着去喝水?
费姝试图把话题拐回正轨,也是拖延时间,试图等来院方的人解救他们:“是你杀了他,然后把他……装在这里面吗?”
混血男人的表情有些不悦,像是被侮辱了:“这并不符合我的美学,不过你可以说我看着他被装进去。”
那就是还有共犯。
什么不符合美学,费姝觉得都挺变态挺适合的。
想是这么想,但费姝不敢这么说,担心激怒他。
因为道具作用,费姝的记忆很好,连以前忽略的细节记忆都再次浮现在他脑中。
这么想的话,在第一天这个假医生已经有不同寻常的表现了。
因为药剂师出现的怪物大肆杀戮,所有人的反应都是恶心,连现场的安格斯作为老练的医生也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干呕的生理反应。
只有他,身体在他那里如同一台可以随意控制的精密仪器,只有微微皱眉。
说不定皱眉也不是因为血腥糟糕的场景,而是因为那幅场面并不符合他的“美学”。
是了,正常人怎么可能在那种环境下说出“粗暴丑陋的杀戮”这种话,不是觉得恶心或是残忍,而是像点评一个作品一般给出优良差的评价。
非常熟悉的表现。
失去同理心和共情能力的精神病态者,这样的人在地下层有一大堆。
费姝微微僵住身体,因为认知道具的帮助下突如其来的想法,还有一连串的更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测。
费姝知道自己应该掩饰住此时的反应,他已经尽力了,但还未长成的幼兽,如何能在手段老练、经验丰富的猎人面前隐藏住自己。
“夏亚克”的目光一直放在费姝身上,丝毫没有移开,除了有时不悦阴鸷地盯着枕在费姝腿上的小孩。
像是一只不高兴主人在外摸了其它狗东西的大猫。
费姝下意识把孩子又往身后藏了藏。
俊美的男人修长的手指突然拈起胸上的铭牌上面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夏亚克医生的姓名和职位。
他突然把铭牌取下来,随意丢在地上:“重新介绍一下吧,我是约瑟夫,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现在是个逃犯。”
狰狞的捕猎者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也许是因为约瑟夫的身份实在太特殊,只是简单的信息,费姝的任务系统再次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声,显示费姝已经完成了支线任务二,成功收集了三个高危病人的资料。
费姝天真地想过会不会有其它的可能,但明明费姝包中那份备用高危病人的资料还没有打开。
对付一个有野心、所以设计杀死了顶头上司的野心家医生,和对付一个完全没有同理心和心软、体能极强的精神病态者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更何况这个副本存在限制,很多效果出众、威力巨大的道具费姝都没有办法使用。
费姝还带着一个孩子。
好在费姝攒了几个可以抵抗攻击的被动道具,
约瑟夫的话肯定了费姝的猜测:“你想救那些孩子。”几乎是笃定的语气。
“不过外面现在是一片地狱,我想你们很难逃出去,毕竟那些家伙里面,有的最喜欢这个年纪的孩子了。”
“考虑做一个交易吗?我接受条件,承诺带这些孩子出去。”
条件当然只会有一个,除了费姝本人,再没有什么人或事能让眼高于顶的精神病态者做出什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