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开的木门差点撞在岑光的脸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缩进了裴裘雪怀中，再一抬眼才发现踢开门的竟然是一只一人高的仙鹤。

裴裘雪揽住岑光的肩将人扶住了，他微微颔首垂下眼：“晚辈裴裘雪，冒然拜访，惊扰了仙尊。”

仙鹤用一双鸟眼睛狐疑地盯着三人看了一会儿，望见清莲时才停下：“清莲，你也来找仙尊吗？”它用翅膀指了指一边的岑光，“你怎么还带了个凡人？”

清莲看向岑光，正对上岑光满是威胁的眼神，他心里像是堵了棉花，闷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有事要见仙尊……这是岑光，我想请仙尊看一看岑光的资质。”

仙鹤一张鸟脸，不知为何也能看出诧异怀疑的表情：“他？”

裴裘雪适时开口：“岑光从谢流铭手上赢下了沉乌剑。”

这下仙鹤脸上更是惊诧，对着岑光上下扫视了一番才不情不愿开口：“好罢。”它转过身，“跟我来。算你们赶巧，仙尊刚从南山回来。”

岑光被裴裘雪扶了一下才抬开步子慢慢跟上去。说来怪异，他虽然知道清莲是青莲花变的，可清莲一直维持着人形，岑光并不怕他。可如今看见了会说话的鸟，像是看见了话本子里的妖怪蹦出来了一样，岑光莫名有几分发憷，好半晌才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散干净。

苍衍仙尊的仙居内清逸淡雅、处处自然，虽然不似岑光想象中那般富丽堂皇、满地铺金，但却让岑光清楚意识到了这并非凡人居所。

岑光一路上东张西望，在看见裴裘雪和清莲都目不斜视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两人衬得像是个刚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他莫名生闷气，撇了撇嘴加快了步子，经过清莲时故意在清莲鞋上重重踩了一脚才又若无其事般优哉游哉晃了起来。

清莲挨了这莫名其妙的一脚，他自然不像岑光一样幼稚，只能憋着气受住了，待裴裘雪含笑歉意地望过来时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裴裘雪面上笑容不变，只有在望向岑光时眼底眸色更深了一些。

岑光不知道苍衍仙尊姓甚名谁，但猜测着便该知道是个大人物，他心中隐约有些紧张，询问系统：系统，他会收我做徒弟吗？

系统冷淡回答：先让他确认你的根骨，收不收徒无所谓。

岑光没从系统的话里听出个什么，但如今已经走到了玉殿前，也只能深吸一口气进去了。

殿内空旷寂静，脚步声清晰可闻，岑光抬起眼，望见了端坐在殿中垂着眼的白发男子。无需他人多言，岑光便一眼认出这是苍衍仙尊。此人一身白羽似的衣裳，落到衣袖时又缓缓过渡成了艳丽的紫色，显得清雅绝尘又妖冶糜艳。再往上是雪似的如瀑银丝，衬着靡颜腻理的仙姿玉色，长睫也如雪，微垂时覆住一双琉璃似的荧荧透着光的琥珀眼瞳。

岑光看着苍衍仙尊缓缓抬起眼，对上视线时却觉得像是被人看透了一般紧紧攫住了心口，久久不能呼气。

系统忽然开口：让他收你做徒弟。

系统没有感情的古怪音调一下将岑光从那种被人震慑住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他尚有些反应不过来，难得有些茫然的懵懂感：为什么？怎么突然又……

系统声音冷酷得不似活人：根骨绝佳、修为化境，最重要的是，他元阳尚在，是完璧之身。拜他为师近水楼台先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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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光其实有点怕鸟哈哈哈，仙尊也不是人修捏

21

岑光这样不注重脸面的人也被系统的一番话说得脸色发青：你脑子里除了睡男人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系统冷漠纠正岑光：不是我睡男人，是你睡男人，再具体一点是你被男人操。

岑光脸色难看想要骂人，可现在还有正事要做，只能硬生生憋着忍住了。他生着闷气等裴裘雪娓娓叙清前因再询问收徒，半晌只等到苍衍仙尊冷风似的带着寒气的声音：“不收。”

岑光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立即质问道：“凭什么？！”

苍衍仙尊垂着眼看岑光。明明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岑光却莫名被看得生了惧，他向裴裘雪身边缩了一下才听见苍衍仙尊冷淡的声音：“市井庸愚、心气浮躁，难堪大用。”

岑光顿时大为光火，他不敢骂苍衍仙尊便只能在脑子里骂系统：狗眼看人低！我才不要做他的徒弟！

系统冷酷道：不行，你睡他一次抵睡别人十数次。

岑光要被这个势利眼的系统气死：呸！我说不睡就不睡！这是我的身体，你管得着吗？

系统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不要意气用事，我可以帮你让他收你做徒弟。你不想做仙尊的徒弟吗？你不是最想要这样高贵的身份了么？你将会成为仙人，人人都会景仰你、人人都会艳羡你，你会是这一代最有天赋的修道者。你会超过裴裘雪、超过谢流铭……有朝一日你还会超过苍衍。

岑光的呼吸声在系统蛊惑一般的话语下逐渐加重了，他好像看见了系统形容的美妙场景，他会成为当世天才、受万人敬仰……他会成为人上人。

系统适时开口，一向冷酷的他此刻听起来倒有了几分若有若无温和的人气：现在告诉他，你会满足他收徒的条件。

岑光的嘴张了一下，对着苍衍仙尊缓缓开口：“……我会满足你收徒的条件。”

苍衍仙尊垂着雪似的眼睫不为所动，裴裘雪忽然道：“仙尊当初答应谢师弟，只要谢师弟让沉乌剑认主便收谢师弟为徒。如今沉乌剑已经被岑光从谢师弟那里赢来，若岑光能让沉乌剑认主……”

苍衍仙尊眼睫微微动了一下没有说话：沉乌是万世名剑，自生出剑灵后便再也没有过主人，看似朴实内敛实则自由疏狂，绝不可能屈居人下做修士奴仆，更勿论做小人手中剑。他提出以沉乌认主为收徒条件，本就是不想收徒。

半晌后苍衍仙尊抬眼扫过岑光微微颔首答应了：“好。若你能让沉乌认主，我便收你为徒。”

裴裘雪含笑替岑光谢过了苍衍仙尊，他扶着岑光的胳膊，唇边笑意更深：“那么，先请仙尊替岑光验一验根骨吧。”

苍衍仙尊没有动：“这是外门长老该做的事。”

裴裘雪温和道：“岑光根骨特殊，长老并未看出来是什么根骨。”

苍衍仙尊这才微微侧过脸看了一眼岑光：“根骨特殊？”按理说长老验不出是什么根骨便该是没有修仙的根骨，但苍衍眼睫微动了一下还是淡声道，“过来。”

岑光知道自己的根骨是系统假冒的，他有些心虚气短，被裴裘雪含笑推了推才慢慢挪着步子往苍衍仙尊的方向走。他在脑子里急忙忙询问系统：我的根骨没问题吧？他应该看不出来是假的吧？

系统丝毫不慌张：不会。我说过了，除非有人敲断你的骨头检查，否则都不会露馅。

岑光半信半疑放下心，慢吞吞走到苍衍仙尊身侧。凑近了低下头望下去时，岑光才发现苍衍的眼睫有多长：不仅长，而且直，像两把雪白的扇子。这个男人生得既仙又艳，连岑光也不能违背良心说对方是丑八怪，但岑光心里发酸妒忌，想起系统说苍衍仙尊元阳尚在便有些洋洋得意：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女人喜欢他，也不能当饭吃。

岑光自觉是个举世无双的美男子，要不然当初怎么会被卖去青楼当炉鼎，说明他不仅生得好，这副皮相还能赚钱吃饭。只可惜做炉鼎的生意不长久还要命，否则对比岑光从前做乞丐的日子也算是个不错的营生。如今岑光眼界更高，不拘于在凡人里做个富贵人，更想做高高在上的仙人。

岑光脑袋瓜里东想思想有些神游，苍衍仙尊冷淡道：“伸手。”

玄一宗上四季如春，岑光站在苍衍仙尊身边时却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冬日的大雪里，丝丝凉意顺着冰做的苍衍仙尊递了过来。

岑光颤巍巍伸出自己的胳膊，被苍衍仙尊隔着衣衫按在了手腕处。紧接着他感到有一阵凉气溪流一般顺着同苍衍仙尊接触的地方流进了身体里，系统适时提醒他：放轻松，他只是在检查你的根骨。

岑光做贼心虚放松不下，但好在苍衍仙尊很快收回了手，他面上若有所思：“举世难见的琉璃根骨……确实难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