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的瞬间，水晶吊灯的光倾泻而下。我眯起眼，看见满室浮光掠影西装革履的男人们举着香槟，身边依偎着精致闪亮的女人们。她们美得如此雷同：饱满到反光的苹果肌，尖得能戳破气球的下巴，欧式大双眼皮上粘着浓密的假睫毛。

“咯咯咯"此起彼伏的笑声在厅内回荡，像批量生产的八音盒。她们的红唇扬起相同的弧度，露出白得发蓝的牙齿。有个穿鱼尾裙的姑娘转身时，我甚至看见她鼻梁透光的弧度那根假体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最可笑的是，她们连撒娇的腔调都像是同一个培训班教出来的。这边刚响起"王总好坏~"，那边立刻接上"李总讨厌啦~"，抑扬顿挫如出一辙。

她们是商场橱窗里的芭比娃娃，完美无瑕，毫无灵魂。

我瞬间就明白这是什么场合满场莺莺燕燕，没一个是正经太太。

周子谦揽着我的腰，带我走向几个熟识的朋友。

“这是唐宁，我女朋友。”他介绍得干脆利落。

我微笑着与他们一一寒暄。

“周少终于带正主来了？”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笑着打量我。

"所以，周子谦之前到底是带多少'临时工' 来这种场合 ？"我挑了挑眉。

金丝眼镜男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边咳嗽边笑，"说漏嘴了，周少要打我了！"

"那你可要少喝点儿，"我晃了晃香槟杯，"酒后容易吐真言。"

"周少，你这回可栽了！"眼镜男拍了拍周子谦的肩膀，打趣道。

周围几个男人闻言都凑了过来，有人举杯示意，有人意味深长地打量我。话题很快转向股市和项目投资。

我站在周子谦身边，保持着完美弧度的微笑，但灵魂却仿佛站在玻璃罩外，看着这场浮华的默剧。

远远地，我看到了张生，他正俯身听女伴耳语。那姑娘不过二十出头，白色露背长裙勾勒出青春的曲线。她的嘴贴近张生耳边说了什么，惹得他开怀大笑，手掌顺势滑到她纤细的腰肢。

我心里微微一沉。

乔娜和张生还在一起吗？我和乔娜除了偶尔朋友圈点赞，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我太忙了，她也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假装没看到张生，他也没注意到我毕竟，我们只在去年的滨城派对上见过一次，他根本对我没有印象了。

我低声问周子谦：“这里的人带来的，都不是自己的正主吧？”

他低笑一声，捏了捏我的手指：“你管他们呢？你是我正主就行。”

我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这样的场合让我浑身不自在。借口去洗手间，我躲进了走廊尽头的包房。真皮沙发冰凉触感透过裙摆传来，我靠在沙发上发呆。

不久，门被轻轻推开，周子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解开了西装扣子，露出里面深蓝色的丝质衬衫，领带微微松开，整个人透着几分......性感。

看惯了温润如玉的周子谦，今晚这样的他，我居然有些特别的心动。

"不喜欢？"他挨着我坐下。

“嗯。”我撅了噘嘴。

他叹了口气，刚要说话，门被推开，金丝眼镜男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约莫 30 多岁，一袭酒红色长裙，衬得肌肤如雪。不同于外面的那群假脸姐妹花，她带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风情与韵味。

“第一次见到子谦带女朋友来。”她笑着对我说，声音低柔，像一杯醇厚的红酒。

我微笑点头，和她闲聊了几句。她谈吐优雅，显然不是普通的“陪衬”，但我仍然能感觉到她目光里的打量她在判断我的分量。

我们四个人说说笑笑，喝了几杯酒后，金丝眼镜男带着红衣女出去了。

周子谦一直陪我坐在包房里。

我对周子谦说：“我先回去吧，我在这儿，你也放不开。”

他挑眉，“怎么，怕我被嘲笑带女朋友来？”

“是啊，别人都不带，就你带，多不合群。”

这话我是真心的。他的工作性质就是如此，我都理解的。他今天主动要求带我来，已经是最大的诚意。

女人，其实就是这样容易满足的只要被记挂，只要被人放在心尖儿上。

周子谦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拇指在我脉搏处轻轻摩挲，“唐宁，你这么懂事，我会觉得愧疚的。”

“那你补偿我呀！”我歪着头，故意让语气轻快起来。

“怎么补偿？”

“用钱砸我啊。”我冲他眨了眨眼。

他明显怔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胸腔震动透过相贴的手臂传来。"行，行。"他边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递给我，"唐宁，不愧是你！哈哈哈！"

我打车去了深城最高端的商场。

橱窗里陈列着当季最新款的包包、珠宝、高跟鞋，每一件都标着令人咋舌的价格。曾几何时，为了一个基础款的包包，我省吃俭用攒了三个月工资。那时候，陆秉文送我一瓶香水，我都能开心好久，觉得那是被宠爱的证明。

可现在，我攥着周子谦的信用卡，这些奢侈品唾手可得，我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我走进一家奢侈品店，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衣着，可眼神里却透着一丝茫然。

女人怎么会不喜欢物质呢？

物质带来的快乐如此原始而直接。当指甲划过真丝面料，当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声响，当香水喷出的瞬间在空气中形成细密的雾这些瞬间激起的多巴胺，与男人看见窈窕曲线时的生理反应如出一辙。

这是写在基因里的密码。